“哎,都过去了,我又自己胡说些什么”鱼无刀手朝一旁的酒葫芦伸过去,一旁听了很久的鹤青吓了一跳,忙得大喊一声,“老师!”
鱼无刀自知无趣,又把手缩了回去。
鹤青走到柳锦如面前,将衣服交给了她,“老师老了,脑筋糊涂了,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你多多包涵”
柳锦如看了看鱼无刀,她竟然没有反驳,鼓着嘴撑着脑袋,像是在想些什么。
这世上的师生竟还能这样简单平等地相处,柳锦如有些感叹,也很羡慕,毕竟飘柳院的老师一向对她非打即骂。
四周沉默着,柳锦如朝鹤青点了点头,顺道捋了捋有些混乱的脑子,大概意思就是面前的鱼无刀,曾经和她娘情同姐妹,既然称她爹“坏”,想必是对她爹有些不满。
“其实,我和我娘也不熟悉,我从出生以来,从来没见过她”柳锦如有些尴尬地说着,看鱼无刀撑着脸一脸懵,又补充着,“可能她见过我吧?毕竟是她把我生出来的……”
沉默的空气。
“你说什么!”鱼无刀急得跳了起来,像是十分不理解柳锦如的话。
“你说你从来没见过你娘?!”
柳锦如点头。
“不可能啊……”
“她把我交给我爹后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从来没见过她”
鱼无刀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秋天,顾红叶抱着个小婴儿来找她时,自己紧闭着屋门,不让她进来。
“你要走就走一辈子,明明说好陪着我,又跟那个人跑了,连招呼也没跟我打一声!我恨你!”鱼无刀在门内怒吼着。
顾红叶被断情派下山和祝佩学刀法,祝佩那时候只有鱼无刀一个徒弟,因对断情的私心收了顾红叶,顾鱼二人关系颇好,一起练武,二人志趣相投,后来义结金兰,情同姐妹。
鱼无刀跟顾红叶说了此生对她的最后一句话,本来自己和顾红叶生活的好好的,就因为顾红叶救了那个男人,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听祝佩说才知道,这男人还是个朝廷人,两人相亲相爱,后来竟还有了孩子!
顾红叶没有说话,鱼无刀此后十几年,无数次后悔自己没能打开那扇门,她分明听到了那婴孩的哭声,混着昔日姐妹的呜咽,自己还是赌着气,不想去开门,气得还将她留给她的那块紫木匾砍去了一个角。只留下一块匾,离开了。
鱼无刀悄悄朝门外看去,顾红叶只留给她一个沧桑的背影,自她怀孕以来,一年没见,她先前瘦劲的身材变宽了很多,尤其是腰部,感觉宽了起码两个巴掌,整个人臃肿肥厚,鱼无刀有些不认识她了。
顾红叶以前为了练武,只吃青菜鸡肉,身材保持的极为健康有劲,练起刀来,轻盈利落,游刃有余,鱼无刀看她如今的身影,走起路来都有些笨重。
她还是没有走出去,鱼无刀把自己关了大半日,出门就看到她留给自己的紫木匾。
顾红叶不识字,上面的字一看就是那臭男人写的,顾红叶和他私奔后,自己翻她以前包袱里的书信,和这上面的字一模一样。
这男的也真够蠢的,不知道顾红叶不识字吗……写这么多废话干嘛……
和顾红叶过的快乐日子总是浮现眼前。
“鱼稻!这山林里过得也真开心,我看很多平京城内的人都喜欢在门口挂个什么木板,翩及说那是人家的府宅,这样挂着有面子!”顾红叶在屋前,开心地和后院的鱼无刀说着。“我们也盖一个吧!”
“你也是闲的慌,比那天上飘来飘去的云还要闲”鱼无刀挑着大粪,回答着她,虽然有些生气,但是言语间还是开心的。
“什么时候上山砍一块松木,盖给她试试”鱼无刀心想着。
鱼无刀看见匾上男人写的端正的字,气得拿菜刀猛砍,砍了一个角,又哇哇地坐在地上大哭。
二十年了,她也没见过顾红叶,也没走出过山林,就偶尔去下隔壁村,后来收养了两个孩子,日子才有些盼头,有时帮旧时的师傅祝佩做些事,赚些钱财,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她起初还盼望着能见再到顾红叶的身影,一年,两年,三年……日子过得长了,也没什么盼望了,有时想起她,只是感慨着,人家现在在高门王府里过着好日子,自己替她操什么心。
鱼稻有一日决定了,自己就改名吧,以前和顾红叶并称“飒影双刀”,如今她走了,刀对她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她父母已故,无牵无挂,便改名鱼无刀,这个名字一直用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