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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第1页)

二人随着人流往正厅去,厅内早已摆开了数十张宴席,杯盏交错间满是笑语。李祈安寻了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璎璎已捻起碟中一枚蜜饯果子,正要送入口中,就见一位穿着藏青锦袍的老者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老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颔下三缕长须打理得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是府中管事。他走到桌前,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洪亮却不失分寸:“小老是赵府的管事,方才听闻郎君乃长安来的贵人,我家府君特意吩咐,想请郎君移步后堂见上一面,不知郎君可否赏光?”

璎璎嘴里的果子刚碰到舌尖,闻言顿时僵住了——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那枚裹着糖霜的果子被她捏在指尖,黏糊糊的甜意顺着指缝渗出来,她却只觉得手心发烫,下意识地抬眼望向李祈安,眼底满是紧张。

李祈安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响。他抬眼看向老管家,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府君既有雅兴,敢不从命?”说罢便站起身,又转头对璎璎低语一句,“在这儿等着,莫要乱走。”

话音落,他已随着老管家转身,穿过喧闹的人群往后堂走去。璎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后,指尖的果子被捏得变了形,心里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这刺史府君突然要见他,是看出了什么破绽,还是真如表面那般,只为攀附长安来的“贵人”?

厅外的鼓乐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欢快的调子撞在梁上,却半点也驱不散她心头的焦灼。她将那枚果子放回碟中,指尖在桌布上反复摩挲着,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垂花门,只盼着李祈安能早些出来。

璎璎在席间坐得如坐针毡,指尖把帕子绞得皱成一团,耳尖却支棱着听着后堂方向的动静。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见李祈安跟着老管家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垂花门边。他快步走回席前,脸上竟还带着轻松的笑意,落座便打趣:“还好还好,赶在了开席前,没错过这满桌佳肴。”

这话刚落地,璎璎攥着帕子的手就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压低声音嗔道:“是吃席重要,还是小命重要!方才我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若是被看出咱们是说谎蒙混进来的,看不把你这冒牌货投进大牢!”

李祈安疼得“嘶”了一声,却只喊着“轻点轻点”,身子反倒坐得更稳了,任由她撒气。等璎璎松了手,他才揉着胳膊解释:“放心,不会出事的。我是那么没有成算的人?”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这刺史前两年去长安述职时,与我舅舅确有过几面之缘,刚才不过是拉着我唠了些长安的旧事,说起来倒也算半个故人。他还特意留咱们在府中住下,你说是不是天赐良机?”

璎璎闻言,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咚”地落了地,方才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忍不住扬了扬眉:“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住进来也好,正好能借着机会细细查探,总比在外头瞎猜强。”

说话间,厅外传来司仪高亢的唱喏声,宾客们纷纷举杯朝主位望去,原来是新人要拜堂了。李祈安趁机给璎璎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端起酒杯,混在众人的道贺声中。

繁复的礼仪终于告一段落,宾客们重新落座饮酒,厅内的喧闹更胜从前。这时,先前那位老管家又寻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的神情:“李郎君,府君吩咐小老引二位去客房歇息。”

二人跟着老管家穿过抄手游廊,廊外的花园借着月色瞧得不甚分明,却能闻到夜风送来的花香。老管家一边引路,一边笑着介绍:“郎君请看,这便是府上的后园。如今正是春深时节,牡丹、芍药都开得正好。府君说郎君是长安来的贵客,特意交代把水榭边的院子留给二位,推窗便能见湖景,白日里赏景观花最是惬意。”

说话间,已到了一处临湖的小院。老管家推开月亮门,院里的两株垂柳正借着风势轻拂着石阶,远处的湖面倒映着廊下的灯笼,晃出一片细碎的金红。“左边是给娘子预备的客房,右边是郎君的,小厮就在院外候着,二位有任何吩咐,唤一声便是。”说罢又躬身行了一礼,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李祈安拱手谢过,待管家走远,便与璎璎分道回房。璎璎推开自己那间的雕花窗,果然见窗下便是一片湖水,夜色中虽看不清全貌,却能听见晚风拂过水面的轻响,偶尔还有鱼儿跃出水面的声息。她忍不住想,若是白日里,这满湖的波光配上岸边的花木,定是极美的景致。

只是此刻她无心赏景,反手关了窗,走到桌边坐下。桌上的茶还温着,她倒了一杯,指尖贴着温热的杯壁,脑子里却在盘算。

却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笃笃两声,不疾不徐。璎璎心头一动,料想定是李祈安,起身开门时,果然见他立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瞧着像是刚从宴席上取来的。

他推门便径直走到桌边坐下,随手将糕点往桌上一放,又拿起茶杯,给自己也倒了半杯温水,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家院里。

璎璎关上门,转身便挑眉问道:“这时候过来,又有什么事?”

李祈安呷了口茶水,抬眼瞧她,语气带了点无奈:“这不是得和你合计合计后面的安排?总不能真在这儿当几天贵客,什么也查不到就回去吧。”

璎璎见他神色正经起来,也立刻敛了神色,走到桌边坐下,严肃追问:“怎么说?你在刺史那儿,看出什么门道了?”

李祈安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点着:“方才和赵刺史闲聊,听他提起家里有个小女儿,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正是不谙世事、口无遮拦的年纪。你这几日没事,多去花园逛逛,想办法碰上她,陪她玩些女孩子家的把戏,小孩子心思单纯,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比如王家大女儿的事,或是王府里的闲言碎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新妇明早要给长辈敬茶,按规矩,府里留客都该去观礼。咱们也跟着去,正好能近距离看看那位王家小女儿。”

璎璎听到这儿,忍不住奇道:“这赵刺史对你倒是真放心,连新妇敬茶这种私密场合都肯让你去?难不成你舅舅当年也救过他的命,交情深到这份上?”

李祈安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指尖拈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谁知道呢?或许是他急于攀附长安的关系,或许是真把我当自家人了。管他呢,有机可乘就好。”他抬眼看向璎璎,眼底带了点期许,“总之,女眷那边的事,就得靠你多费心了。这活儿,你能接下吧?”

璎璎看着他眼里的认真,,重重一点头:“放心,我一定尽力。”说罢,她也拿起一块糕点,指尖捏着那软糯的皮子,心里已开始盘算明日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接近赵家小娘子和新妇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璎璎便已起身。窗外的湖色在晨光里渐渐清晰,柳叶垂在水面,被晨风拂得轻轻摇晃,她推开窗站了片刻,连带着心境都清爽了几分。正望着水面的涟漪出神时,院外传来李祈安的敲门声。

二人并肩往敬茶的“松风院”去,刚踏入月亮门,便见赵刺史夫妇已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旁边还站着几位面带喜色的族亲。李祈安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赵伯父安好。”

赵刺史连忙笑着起身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胳膊:“贤侄不必多礼,自家人哪用这般见外。”说着,他侧身拉过身旁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这是犬子赵子言,子言,这位是长安来的李郎君,我当年在长安述职时,多亏他舅舅照拂,你可得好好陪李郎君说说话。”

赵子言连忙拱手行礼:“李郎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李祈安亦回了礼,两人客气了几句,倒像是真有几分故人之谊。

这时,赵刺史又牵过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她穿着水红色的襦裙,手里还攥着个绣花荷包,正是昨日李祈安提起的赵家小女儿珍珍。“这是小女珍珍,今年刚满十二。”

璎璎见状,忙跟着上前一步,福身行了个礼,又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锦囊递过去:“初次见面,这点心意给小娘子玩赏。”锦囊里装着两颗莹润的珠子。

珍珍怯生生地看了看父亲,见赵刺史微微点头,才红着脸接过来,小声道了句“多谢姐姐”,又飞快地低下头,指尖却忍不住摩挲着锦囊上的流苏,显然是喜欢的。

几人正闲聊着家常,李祈安有意无意地提起宣州的风物,赵刺史听得兴起,正要开口细说,门外的小厮已高声禀报:“老爷,夫人,新妇来了!”

话音刚落,檐下的铜铃轻轻晃了晃,一群身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已簇拥着一位红衣女子缓步进来。

她身形单薄,走在青石板上时,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每一步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怯意,仿佛怕踩碎了地上的光影。璎璎望着那抹红色身影,忽然想起书斋里那幅美人图,画中女子抚琴时的清瘦背影,竟与眼前这新妇的身姿有几分隐约的相似。

丫鬟们将新妇引到厅中站定,赵刺史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行了礼吧。”

新妇轻轻颔首,依着礼数缓缓跪下,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盏。那茶盏在她手中微微晃动,滚烫的水汽漫上来,模糊了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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