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眉说的坦然,语调带着些理所当然的轻快。
倒是喻晔清被她撞得身子稍稍向后仰,下意识攥紧缰绳时,双臂收紧,将她环抱的也更紧了些。
不等她开口,喻晔清便好似触到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陡然将她松开,先一步下了马。
身后的温热撤去,宋禾眉看着马下立着的人,当真是被气笑了,她是什么烫手山芋吗?还是说她是在他这吃了白食,竟让他退避三舍?
她跟着下马,咬了咬牙威胁道:“你最好是生了羞意。”
喻晔清没答话,但去牵缰绳的手却是僵硬了不少。
他想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开口拒绝,但大抵他的拒绝依旧不会有什么结果。
宋禾眉勾了勾唇,好脾气地当他是默认,轻声催促他:“快些走罢,你不是还急着瞧你妹妹?”
瞧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宋禾眉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却是眼见着那屋外似亮着油灯,隐隐约约有人影蹲在地上。
宋禾眉不知那是何人,紧接着便见喻晔清顿住脚步,转身来看向她,竟直接将缰绳托交给她,神色沉冷:“还请宋姑娘在此稍后。”
言罢,也不等她反应急步便朝着屋舍走去。
宋禾眉尚有些懵怔,闹不清楚这究竟是在搞什么。
那人是谁?还能是哪条河里的螺子成了精,趁着主人家不在来报恩的?
宋禾眉面色沉了沉,别是她离了个养通房的,自己又选了个有心悦姑娘的罢?
若真是如此,那她可当真要好好同他算一算账,当时可是他自己说没有婚约的,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个人算怎么回事!
她牵着马走向更暗处,悄悄跟在后面靠近,眼见着喻晔清走到篱笆旁,低声唤了一句:“姑姑。”
蹲在地上的人动作顿住,但头也没回,手中拿着的捣衣砧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宋禾眉这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贤惠螺子,也不是什么貌美姑娘,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头发被素布包盘起,身上穿着粗布薄衣,细细看来已经浆洗得褪了色。
她心中那刚生起来的怒意当即烟消云散,还想着喻家人莫非都是沉默寡言的?喻晔清是这个样子,他姑姑也是。
而喻晔清不等听见回答,便快步向前,俯身下去要将妇人手中的捣衣砧接过:“姑姑,我来罢。”
“女儿家的衣裳,你洗像什么话。”
妇人说话没什么好气,看着壮实的身子很有力气,胳膊一甩将人推开,砸在衣服上更使力。
因着喻晔清的话,她似来了火,砸起来声音哐哐的,但尤似不解气,最后将捣衣砧扔在盆里,猛然站起身来,露出一副怒容:“不是说今日来接明涟,你人呢?莫不是想扔了你妹妹不管?”
她指着喻晔清的鼻子:“明涟身子本就不好,当初那赵家是多好的人家,你偏不肯,若是早些送去做赵家少夫人,说不准她的病早都治好了,何必跟在你身边熬着耗着?现在你开始嫌她累赘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