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宝儿:“我也想问,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她小声骂了一句,“傻X,我才不去。”
祁宁觉得端宝儿骂人的样子很新鲜,但碍于话题不对,吸了吸气,没接话。
端宝儿看他一眼,笑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祁宁说:“你……阿姨当初,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之前江屿诺还留在南市的时候,特意跟他说过一些,听起来其实就是有钱人家,所谓“豪门”的人经常会遇上的事儿,出轨,另有家室,牵扯不清。
只是自从祁宁创业成功之后,身边围绕的人总是相似,所以听到的故事主角大多数都是“原配的孩子”,“出轨对象的孩子”这种视角,还真是不多见。
更何况,这不仅不是私生子,里面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端宝儿说:“就……谢铮他伯父,以前是个很有钱的官儿,现在退了,但还是有钱。据说我妈做了他的小三,你信吗?”
和自己不一样,祁宁认为,他们二人之间,真正稳重的人其实是端宝儿。但提起以前的事,她话语间好像总是有几分火药味儿,稳重不起来。
所以面对这种问题,他自然是摇了摇头。
“但事实上我妈陪他应酬完就是睡了,只是不是出轨,是……”说到这里,端宝儿有点说不下去。
她一直说服自己不会被过去束缚,原来提起来还是难以启齿。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难以启齿,而是这件事的存在就意味着伤痛。
“是被侵犯。”
“在那之前,我妈妈是乡下地方考出去的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她愿意和我爸离婚在外打拼,这本来是件好事,却让乡下的人觉得是她‘想上位不择手段’的佐证。就连我外婆在事情闹大之后也对她很失望……”
“在那之前我也会听到一些人抱着窥探欲的去八卦,说哪个女的为了上位和男领导睡了。乡下地方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对这个女的嗤之以鼻,但我妈妈的事传回家后,我想,那些人之中,又有哪些其实是非自愿的呢,真相是什么样,根本没有人知道。”
脸上湿漉漉的,直到祁宁细心地用湿巾帮她擦眼泪,端宝儿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端宝儿极少提起母亲的事,如果不是此时流了眼泪,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解离地彻底。
所以她感到好笑地擦擦眼泪,推开祁宁的手,虽然带了鼻音,语气仍然平稳,“都说不要轻易跟人托底,我也真是,以前从来都不说这种事,刚才莫名其妙就说出来了。你就当做是没听到吧。”
祁宁沿着她脑侧摸了摸柔顺的长发,“你明天用出门工作么?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明天是周五,你不用上班?”
“……我自己的公司,如果有更重要的事,当然也不用每天去露面。”
端宝儿扯过一张新的干净湿巾,又擦了擦脸,“真好,我也真想像你这样有底气的说话。”
“其实是可以的,你想,客观地说,你也有自己的公司,跟我差不多。”
“幸福养老和风行科技么?这差得也太多了。”
端宝儿被他逗笑,最后用湿巾擦了擦鼻子,心情平复了不少。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省事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祁宁看出她的回避态度,看出她不想进一步展现疤痕,没有直接问,只是很温和地转移了话题。
祁宁也有所感悟,他模糊地感觉到这件事背后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在一些人听来或许完全不劲爆的几句话,背后却是端宝儿青春期和家庭支离破碎的原因。
他作为局外人暂时没有资格说什么,却还是感叹端宝儿其实很喜欢勉强自己——她太在意维持自己的独立性了,像是草原上的孤狼,或许会慵懒地打盹或袒露肚皮,但下一瞬很快便会恢复警惕。
她没有情绪放纵的时候,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状态。
可是——她明明很在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