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浓墨般的影子泼进室内,顺着空荡荡的地板向前流淌,一直淌到手脚都被捆住的谈霄身前。
欣赏片刻青年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梁嘉树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修长素白的手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通体漆黑的金属烟盒,抽取一根细长的香烟后,梁嘉树并不点燃,而是拿在手里一直把玩。
谈霄忽然笑了下,笑声惹来对面男人的目光。
四目相对,谈霄从地上挣扎坐起身,歪头刻意打量男人的表情。
他说:“你现在,应该心里特别烦吧?”
“还行。”梁嘉树手指夹着烟,垂眼凑在鼻端轻轻嗅闻,回敬地说:“你现在,应该心里特别慌吧?”
“我也还行。”谈霄低头看了看捆在自己身上的绳索,材质结实,绳结紧密,手法是一目了然的专业。
他扯起嘴角问道:“迫不得已还是让人同时看到了咱们两个的脸,你就不怕那些保镖转头就把这惊爆八卦泄露出去?”
“他们都签了保密协议,而且一般人不会想得那么深,”梁嘉树半抬眼皮看着谈霄,“他们只会把你当成模仿我的变、态。”
“噗嗤”一下,谈霄笑着摇摇头。
见青年丝毫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样子,梁嘉树眯了眯眼,冷不丁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谈霄耸肩:“不告诉你。”
梁嘉树又问:“那你是怎么占用我以前的身体,还能穿越到这个时空的?”
谈霄眨眼:“保密。”
如同最初谈霄出现时的场景复刻,也是一个被捆,一个问话,只是这次谈霄不必再披着“梁霄”的伪装。
所以当梁嘉树问道:“你找到我和丁篁,是出于什么目的?”
谈霄坦言道:“因为我偶然知道了你只是表面装得深情不二,背地里却出轨不断,所以想让丁篁早日看清你的嘴脸。”
顿了顿,他说:“只是没想到,我出现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婚了,但更糟的是,几年婚姻生活,丁篁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了。”
“都说爱人如养花……”谈霄磨了磨牙,用力盯着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梁嘉树,他都快枯死了,你到底是有颗多硬的心,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沉,你难道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空气静默几秒,梁嘉树说:“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
判断句式,陈述语气,重点全错。
谈霄闭眼深吸口气,懒得再和这伪人多费口舌,直接问道:“所以你想怎么处理我们,丁篁也被你关起来了,我是个没身份的人,但你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
“的确,我关不住他多久,”梁嘉树慢悠悠地说,“但我要是想折磨他,也有太多种办法。”
顶着青年射向他的尖利目光,梁嘉树慢条斯理地开口:“比如,毁掉那一屋子他宝贝到不行的乐器,又或者,把他上百首创作心血全部冷藏,反正他之前已经签了独家协议,那些歌现在只有我能唱……”
“你——”
谈霄下颌角绷紧,颈侧血管突突泵动。
梁嘉树起身走近,半弯下腰直直望进青年眼底:“那么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配合我了吧?”
谈霄齿关咬合,漆黑瞳仁里冰火交杂,像一只呲着獠牙的困兽。
“说你是小人,都算抬举你了。”声音从他喉咙里碾出来。
梁嘉树不在意地笑笑,直起身,拿出手机播了一通电话。
“喂,严医生,”他用低沉悦耳的嗓音说,“按照我们之前约好的,你现在来别墅一趟吧。”
……
大约半小时后,房门打开,一个身材干瘦的人影逆光走进来。
影音室内很暗,只有四周墙壁上嵌着一条暗蓝色的灯带。
那人进房间后率先打开主灯,明亮刺眼的光芒从头顶乍泄,谈霄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人影已经站到了他身前,正俯身仔细盯着自己的脸。
“居然真的这么像……”
那人惊讶地半张开嘴,愣愣地推了下脸上比啤酒瓶底还厚的圆框眼镜。
“对,是我一个远方表亲,”梁嘉树走过来站在那人旁边,口吻同情地说,“他平日里经常被人认错,自己也挺苦恼的。”
说完递给谈霄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