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清酒下肚,缓解了不少焦躁和不安的心绪。
望着屋檐下的街道,他突然发现,好像每次他和陆峥安单独谈话,都会在屋檐之上。
视线接触到屋檐下一角,是一个正在施粥的粥铺,他刚刚看到的那个乞丐不知何时跑到了这里,在一群人当中排队领粥,似乎方才的欺辱和打骂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没什么比现在的温饱更重要了。
他再次沉下情绪,脸上是凝着霜雪一样的表情。
然后旁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声:
“可你睡了我啊,沈大人。”
沈卿钰险些被酒水给呛住,他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人。
“我活了二十年,从没和别人这样亲密过。”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沈大人,我清白没了,你得对我负责。”
沈卿钰被他的话噎的喉咙发胀,哽塞了几下后,他迅速转开眼睛,眼睛有些红:“那天的情况,你我之间!到底是谁…谁!你心里不比我清楚吗?”
“我不清楚。”陆铮安看着他,撑着下巴,状似不着调道,“我只知道,假如我是个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后,你得娶我。”
“够了!”沈卿钰难以忍受,脸上一片怒意,终于挑明了说,“被你压在身下的人是我,被你狎弄的人也是我,那天到底谁欺负谁你还要再提吗?”
一定要拿以前的事反复提起吗?
他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羞辱我羞辱够了吗?”
已经不想再说,转身欲走。
“我只是通过这样的玩笑,让你别再为别人忧虑了。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说了。”
陆峥安|拉住他胳膊,说:“从跟我过来后,你就一直在盯着屋檐下那个乞丐看,很同情他吗?就像同情你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你觉得你身处高位,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和你有关系?”
“有时候,同理心过剩,不是什么好事,沈大人。”他静静陈述着事实,“你救不了所有人,你我都不是神。”
这几天的心思,就这样昭然若揭在对方面前。沈卿钰匆忙转过和他交汇的视线,抿着唇没说话。
“所以——”
陆峥安|拉着他的手腕,眸子沉下情绪,极其敏锐地问出一个问题:
“所以你不断推开我、和我撇清关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想一个人去做什么事?”
沈卿钰垂下眼睫,微微低下头。
然后声音不辨情绪回复道:
“我所有的事,我想做什么,都与你没有太大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一开始就想好的不是吗?从江南回去之后,继续他要做的事,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阻拦。
“你想选什么?沈卿钰,你到底想做什么?”陆峥安|拉着他逼问。
沈卿钰侧过身,没有再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雪白的衣角在风中翻飞,清冷如山中雪莲,隔着让人看不清的雾。
然后,传来男人放低的声音:
“沈卿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沈卿钰再次蹙起眉尖,不等他靠近就拉开和他的距离,声音很冷,“陆峥安,对你说的地方,我并无兴致,我也不想去,不准再带我——”
话音刚落,哑穴被点住,浑身僵硬动不了了。
陆峥安拥着他的腰,声音轻柔:
“嗯,就一会会儿,到了地方就马上放开你好吗?”
话虽打着商量,可行为并没有商量。
足尖轻点,脚下视野和风景再次不断变幻起来。
就像今晚一直在变幻的情绪。
上下起伏、跌宕不平。
沈卿钰腰间是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鼻尖全部浸染上他身上的味道,一度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其中,让他无处可逃。
很快就到了陆峥安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