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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实无华的商战（第2页）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附近几位正在挑选商品的贵女听见，引得她们纷纷侧目。那伙计脸色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

“嬷嬷何出此言？我们羽裳阁的货品，可都是精挑细选……”

“精挑细选？”姬圆打断他，随手拿起一盒号称能滋养羽毛的香粉，用手指捻了捻，嗤笑道，“用的是最次的云母粉，掺了过多的铅粉以求即时增白效果，长期使用，非但滋养不了羽毛，反而会使毛囊坏死，色泽暗淡。这等害人的东西，也敢卖这个价钱？”

她又指向一排晶莹剔透的琉璃瓶：“还有这些花露，萃取手法粗糙，杂质未净，香味混杂刺鼻，留香不过片刻，全靠名头唬人罢了。”

她言辞犀利，句句戳中要害，声音清晰，顿时吸引了大堂内所有客人和伙计的注意。被当众揭短，伙计脸色涨红，又惊又怒：“你！你休要胡说八道！你是何人，敢来我羽裳阁撒野？！”

“老姓黄。”姬圆负手而立，姿态摆得极高，“是不是胡说，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一问便知。或者，让他亲自试试这盒‘滋养羽粉’涂在翅膀内侧，看三日后是否瘙痒脱毛？”

这话一出，几位原本拿着类似香粉的贵女吓得连忙将盒子丢回柜台，面露惊疑。

这边的骚动很快惊动了内堂。一位穿着孔雀绿长袍、头戴金冠、面容保养得宜，眼神却带着商贾精明的中年男妖快步走出，他正是此间掌柜，孔羽。他先是瞪了那伙计一眼，然后看向姬圆，目光审视，压下不快，挤出一丝商业微笑：

“这位黄嬷嬷，在下孔羽，是这羽裳阁的掌柜。不知敝店有何处得罪了嬷嬷，竟惹得嬷嬷如此动怒？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孔某在此赔罪。只是这生意场上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乱说？”姬圆冷笑一声，“孔掌柜，你心里清楚老身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们孔雀族最重羽翼华美，却售卖这等损伤根本的物件，是觉得她们都蠢笨如猪，分辨不出好坏吗？还是仗着独门生意，店大欺客？”

她这话不仅骂了羽裳阁，连带着把顾客也稍带进去，立刻激起了更大的反应，几位贵女已经面露不虞地看着孔羽。

孔羽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这老妇句句直指他们一些不便明言的“商业秘密”，怒的是她竟敢当众砸场子。但他毕竟是生意人，深知此刻强硬反驳只会越描越黑。他强笑道：“嬷嬷言重了，言重了！不如请嬷嬷移步内室详谈？若敝店确有不足，孔某定当改进，并厚礼奉上，向嬷嬷赔罪，如何？”他打算先稳住这个来找茬的，再私下解决。

姬圆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她故作矜持地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罢，老身就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来到内室，屏退左右。孔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也冷了几分：

“黄嬷嬷，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是何人？受谁指使？想要什么？”

姬圆却不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实则是从妆奁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清淡、若有似无，却瞬间令人心神宁静，仿佛置身于雨后空谷幽兰丛中的奇异香气弥漫开来。

孔羽本是孔雀成精，对香气极为敏感挑剔，一闻到这气味，整个人都震了一下，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香气之纯粹、之高雅、之沁人心脾，远非他店里那些混杂花露可比！

“这……这是何香？”他下意识地问道，语气充满了渴望。

姬圆盖上瓶塞，香气渐淡，却让人更加回味无穷。她淡淡道：

“此乃‘空谷兰息’，取九幽兰心、晨露、月华，辅以特殊秘法萃取凝练而成。不仅香气清雅持久，更能宁神静心，微弱滋养神魂。长期使用，可令体生幽香，魅力倍增。比你店里那些，如何？”

孔羽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神火热地盯着那个小瓶。他是行家，自然知道这小小一瓶的价值，足以让他店里所有顶级香露都黯然失色！这简直是镇店之宝级别的神物！

“嬷嬷……您……您从何处得来此物？”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恭敬无比。

“从何处得来你不必知道。”姬圆高深莫测地一笑，“老身这里，类似的方子还有很多。比如真正能滋养羽翼，令其光泽顺滑的‘灵羽膏’；能淡化面纹，润泽肌肤的‘玉容散’；甚至……能短暂提升妖力纯净度的‘涤魂水’。”

她每说一样，孔羽的眼睛就更亮一分，呼吸都急促起来。若这老妇所言非虚，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足以在妖族掀起狂潮！羽裳阁若得此助，何止日进斗金，地位将无可撼动！

“条件！”孔羽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您想要什么？金币？灵石？店铺分成？只要您开口！”

姬圆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淡：“老身对这些俗物没兴趣。”

孔羽一愣：“那您……”

“老身看你于此道还算有些天赋，只是困于粗劣技法，可惜了。”姬圆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孔羽脸上的恭敬僵了一瞬，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盯着姬圆手中的白玉瓷瓶，又扫过她那身艳俗却掩不住刻意的装扮，语气里的急切褪去，多了几分审视：

“嬷嬷既对俗物没兴趣，又不肯说来历，只拿些宝贝吊人胃口——莫不是故意来我羽裳阁砸场子，想逼我交出些什么？”

这话一出，内室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孔羽指尖悄悄扣住袖中法器，若这“黄嬷嬷”真是来寻衅的，他身为孔雀族在皇城的商户主事，也断没有任人拿捏的道理。

姬圆却忽然笑了，那尖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玩味：“孔掌柜倒是精明。不过‘砸场子’这话难听，老身更愿意叫‘点拨’。你且想想，你这羽裳阁靠着孔雀族的名头占着妖族美容的半壁江山，可技法陈旧，用料掺假，早晚会被新的势力取代。”

她顿了顿，将白玉瓷瓶在掌心轻轻一转：“老身来此，是给你指条明路。你若肯拜我为师，潜心学我这一身技法，别说保住羽裳阁的地位，便是把生意做到天界去，也不是不可能。可你若执迷不悟，只当我是来砸场子的……”

话音未落，她忽然抬手，将瓶中剩余的“空谷兰息”倒了半滴在指尖，轻轻一弹。那缕幽香瞬间弥漫整个内室，竟凝而不散，化作点点淡蓝色的光屑，落在孔羽的孔雀羽冠上。原本略显暗沉的羽丝，竟在光屑触碰的瞬间，变得莹润有光泽。

孔羽瞳孔骤缩，伸手抚了抚羽冠，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骗不了人——这“空谷兰息”竟真有滋养羽翼的奇效！他心中的怀疑瞬间被渴望压过，可仍有顾虑：“拜师可以，但嬷嬷总得让我知道，您究竟是谁，为何偏偏选中我？”

姬圆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孔羽，声音恢复了几分清冷：“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需记住，跟着我学，你能得到的，远比你想象的多。一个时辰之内，给我答复。若不同意，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往后，可别再抱怨生意难做了。”

说罢，她不等孔羽再追问，转身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似笑非笑地补了句：“对了，你那掺了铅粉的香粉，最好赶紧下架。再被客人发现，下次来‘砸场子’的，可就不是老身这样好说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