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头,蒋家大奶奶,少郎主蒋长信都在,并着昨日才见过面的江南权家的浅哥儿,还有叶宁的表兄章知远。
章知远见到叶宁,立刻站起身来,激动的道:“叶宁你没事罢?”
叶宁摇摇头,道:“无妨,让表兄担心了。”
大奶奶十足亲和,笑道:“宁哥儿是咱们的贵客,快请入座罢。”
蒋长信主动站起身来,帮叶宁拉开椅子,眼巴巴的望着叶宁,分明生着一双鹰目,那神态却像一只大狗子。
叶宁点点头:“多谢。”
他坐下来,蒋长信从捧粥的仆妇手中抢过大汤勺,不需要旁人动手,给叶宁盛了一大碗的粥水。那不是普通的清汤寡水,合该是海鲜粥,也不是小河沟里的那些小虾小鱼,里面都是名贵的水产,滋补得紧。
蒋长信一点子都不客气,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偏袒叶宁,一口气将所有的虾、蟹、参、干贝,全都捞在叶宁的碗中,满满溜边儿的一大碗。
“嘶!嘶……”粥水太烫,把蒋长信的手掌都烫红了,倒抽着气,献宝一样放着叶宁面前,眨巴着真挚的眼睛,傻笑道:“吃!你吃。”
叶宁略微有些尴尬,蒋家的少郎主待客太实诚了一些子,给自己全盛光了,可台面上还有这许多人,其他人都别吃了。
蒋长信见他不食,抓起桌台上干净的筷子,夹了好几个大肉饼子、大肉馒头,叠高高一般,垒在叶宁的碗里,一个压一个,最下面的大肉馒头差点给压爆了馅儿!
叶宁:“……”这个蒋长信,殷勤的离谱……
叶宁赶紧阻止:“够多了,我吃不得这么多。”
蒋长信嘿嘿一笑:“多吃,多吃!”
蒋家大奶奶看到儿子这般不遗余力的照顾一个人,心里头跟食了蜜似的甜,这说明叶宁就是与旁人不同的,嘴巴笑得合不拢,一直勾到耳朵根子去。
“好了,”大奶奶拦住蒋长信,道:“你这样子,叫宁哥儿如何用饭?总要一样一样儿的食,一件一件儿的吃,对不对?”
蒋长信这才坐下来,还是眼巴巴望着叶宁:“你吃,还有。”
叶宁眼皮狂跳,尝听村民说蒋家少郎主,又傻又孤僻,今日一见,憨是憨了点,但不见得孤僻,这不是挺热络的么?
叶宁拿起小勺子,轻轻的吹了吹粥水,放入口中,开始用朝食。
蒋长信坐在他旁边,微微侧着身,面朝向叶宁,夹了一只馒头,但不是肉馒头,而是白馒头,什么也不夹,没有任何滋味的馒头。
叶宁咬一口肉馒头,蒋长信咬一口白馒头,叶宁喝一口海鲜粥,蒋长信喝一口……
蒋长信的碗里,并不是海鲜粥,甚至连粥水都不是,而是一碗清水。
叶宁好奇,蒋长信生得高挑,那身量绝对是青田村里拔尖儿的,食量却意外的小,甚至是小鸟胃,一口肉也不动,两口馒头一口水,便放下了筷箸,好像吃饱了,浑似被虐待的小可怜儿一般。
大奶奶看出了叶宁的狐疑,笑了笑,道:“让你见笑了,实不相瞒,信儿他有恶食之症,平日里都不上桌儿,不与我们一道用饭的,今儿个是特例,这不是为了见你,巴巴的跑到饭厅来了么。”
恶食之症?
叶宁眼眸中的狐疑并没有消散,他记得书中只写着男主蒋长信心智不全,日后才会恢复如常,从未提及过厌食症这一说。
叶宁道:“我在面摊子里自制了一些酱料,不沾荤腥,也没有太大的气味儿,抹上馒头正好下饭,不知少郎主食不是食得下,若是不嫌弃,我现在便去取来?”
大奶奶想让他不要麻烦,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蒋长信用饭难伺候得很,这个不吃,那个不食,油腥、荤腥嫌弃腻,河鲜、水产嫌弃腥,内脏、牛羊嫌弃骚,便是连一口清水,也要过滤七八次,否则有土味,饮一口能吐出隔夜的饭。
“不麻烦了,信儿他……”
不等大奶奶说完,哪知蒋长信却使劲点头。
其实蒋长信没有任何食欲,只是闻着海鲜粥和肉饼肉馒头的味道,胃里已然翻滚,恶心得想吐,他一直强自忍耐着,但为了凸显自己对叶宁的与众不同,还是使劲点头。
叶宁站起身,道:“不麻烦,面摊子就在旁边,我快去快回。”
大奶奶蹙眉,道:“外头下了一整夜的雨,水多路滑的,我叫几个手脚麻利儿的随你一起去。”
蒋长信抢先站起来,道:“我去,一起去!”
正好与叶宁多相处相处,往后前去提亲,也不会显得过于突兀。蒋长信心中的承算有条不紊,步步为营,哪知便是有不会看情势的……
叶宁的表兄章知远拦住他,一脸真诚,道:“怎么好让少郎主去外面趟水,我陪着叶宁去便行了。”
蒋长信:“……”好一个没眼力见儿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