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跑过去,有人比他还要快一步,自然是蒋长信。
蒋长信身量比章知远高大,腿比章知远长,两个跨步便到了叶宁跟前,突然脱下自己的外衫,直接披在了叶宁身上。
叶宁:“……”?
被周大虎欺负的分明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哥儿,叶宁衣衫齐整,面容冷静,且正在揍人,哪里有半点子需要披衣衫遮挡的模样?唯独稍微有些狼狈的,便是大雨瓢泼,叶宁的衣衫全都被浇湿了,紧紧贴着他纤细的身子,勾勒着那纤长风流的体态。
叶宁从未见过蒋长信的真容,之前在小面摊子,蒋长信差一点点下轿,因而叶宁并未见过他本人,如今算是头一次。
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跑过来脱衣裳,还朝自己傻笑,虽相貌俊美,身材高大,但叶宁是个正儿八经,且笔杆条直的直男,奇怪的上下打量着蒋长信。
叶宁:“……”别是个傻子。
章知远这才跑过来,大喊着:“蒋少郎主!”
叶宁恍然,原是蒋家的郎君,还真是一个傻子……
程昭办事儿很牢靠,就这光景村子里看家护院的狗子全都狂吠起来,这些狗子可不似宠物犬,平日里乖的厉害,半夜只有贼人偷东西的时候才会狂叫不止,村民一听,立刻惊醒过来查看情况。
青田村的黑夜安静极了,一下子变得嘈杂,果然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好奇的纷纷走出来。
“这不是宁哥儿么?”
“哎呦,周家大郎怎么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那险些被欺负的哥儿一看这个场面,立刻指着周大虎道:“这个贼人,见我是外乡人,又迷了路,半夜三更的想要欺辱于我,幸亏有好心人搭救。”
周大虎忍着剧痛,颤巍巍的站起来,两条象腿夹紧,扭捏得站着内八,狡辩道:“胡说!分明……分明是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蹄子,半夜三更跑出来勾引汉子!谁家正经的哥儿,会黑灯瞎火都在外面瞎逛?”
哥儿急得直哭:“我是来此寻亲戚的,因为雨大,惊了车马,才与家仆走散。”
“你说你是寻亲戚的,便是寻亲戚的?”周大虎道:“我还说你是来勾引汉子的呢,有谁能给你作证?”
他这话一出口,便听有人道:“我来作证。”
人群顺着声音排开,自动让开一条路,几个仆妇撑着油伞,并着几个仆妇牵着衣角,以免被大雨浸湿,那排场,那气度,竟然是蒋家的当家大奶奶走了出来!
哥儿见到蒋家大奶奶,立刻睁大眼睛,委屈的泪水憋都憋不住,呜咽道:“姨母!”
蒋家大奶奶心疼坏了,道:“仆来报我,说与你走失,我担心的跟什么似的,到处的寻你,原你在这里,我这可怜的孩儿,你受苦了。”
随即大奶奶冷下脸来,她平日里亲和,但主持蒋家的中馈这么多年,将蒋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幽幽的道:“这乃是江南权家的浅哥儿,我的外侄儿,并非什么不三不四之人,我来做这个证,不知可不可信服?”
周大虎傻了眼:“江……江南……哪个权家?”
程昭嘲讽的道:“周家大郎瞧您问的,周家好歹也往省城里做生意,自然是那个开馆子开酒楼最多的权家。”
周大虎一晃悠,双眼失神,险些栽在地上,那可是不能得罪的大户人家!
蒋长信看了一眼程昭,程昭立刻会意,他好似一个托儿,阴阳怪气的朗声道:“啧啧!大家伙儿都看看,周家大郎君已然被宁哥儿当面退婚,却非要腆着脸娶宁哥儿,表面看起来多钟情似的,结果呢,背地里竟干这些欺辱外乡人的下作之事,真真儿是给咱们青田村的人丢份!”
“是啊,周家大郎不是铁了心要娶宁哥儿么?怎么……怎么……”
“哎呦喂,丢人呢。”
“周大虎平日里在村子里横着走,这回……嘶,可是踢到石头喽!”
围观的村民有一大半是周家的佃户,按理来说是不敢对周大虎评头论足的,可偏偏今儿个周大虎招惹了更硬的豪绅,他们自然乐意围观。
便在此时,有人挤了过来,是叶父叶母听到风声终于赶来了。
叶母挤出一脸皱纹赔笑:“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儿啊,来来,跟周家大郎回去,把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儿了……”
都这个时候了,叶母竟还想将叶宁嫁给周大虎,还生怕周家反悔似的,一个劲儿的把叶宁往周大虎身边儿推。
周大虎又是尴尬,又是惧怕,又是疼痛,这一腔怒火找不到出口,恶狠狠的去拽叶宁:“走!与我回家去!等回去看我怎么……”
不等周大虎碰到叶宁的一根头发丝儿,蒋长信突然伸手,宽大的手掌将叶宁护在身后,那高大挺拔的身材,比叶宁整整高了一个头,将叶宁保护的严严实实,一双鹰目冷冷的凝视着周家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