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直男,怎么可以做夫郎?亲事不成才是称了叶宁的心意。
他的话音一落地,所有人刷的侧目过来,叶父叶母一脸天塌地陷的表情,二弟叶珠瞪大眼睛欣喜万分,周家大郎不敢置信,媒人则是万分糊涂。
叶宁爱见周家大郎的事情,整个村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这个村子里,除了村角顶北头儿的蒋家,也就数周家最为富贵,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周家大郎虽是胖了一些,但这年头多得是人吃不上饭,长膘儿才是富贵相,男郎胖一些也没什么,更便宜讨夫郎。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嫁给周家大郎,若不是叶宁生得俊俏标志,周家才不会让自己的大儿子娶一个病秧子回家,绝不会点这个头。
一向上赶着倒贴的叶宁,突然改了口,态度折箩一个底朝天,岂能不让人惊讶?
“你这浑人!”叶母尖叫:“你在说什么啊!撒呓挣没睡醒么?”
叶父同样滔天巨怒,好像叶宁说了什么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话儿,跺脚呵斥:“长辈说话,哪里有你开口的份儿?我们叶家怎么养出你这个没规没据的哥儿!”
媒人见场面尴尬,连忙打圆场:“哎呦呦,天气太热了,方才怕是宁儿哥说岔劈了,他不是那个意思,哪里有哥儿不想嫁做夫郎的,对罢?”
媒人根本不给叶宁回答的机会,一打叠的又道:“咱们周家大郎为了娶宁哥儿,那可真是尽心尽力,还打算先将五亩肥田,在成婚之前过给宁哥儿呢!今儿个过来,就是叫上宁哥儿亲自去看田的,如是宁哥儿看了满意,咱们就把田契签了,这婚事也算成了!”
叶父叶母的眼睛锃亮锃亮,反射着贪婪的光芒,杵着叶宁道:“宁哥儿,还不快跟周家大郎去看田地,去啊,别使性子,这是由得你使性子的时候么?”
叶父讨好的说道:“周家大郎,这看田……宁哥儿也不懂,我跟着一道去可好?”
周家大郎小小的黑眼球晃了晃,支吾道:“这好不好的,左右都是给宁哥儿的田,只要他看对眼儿,不就成了么?再者说了,往后啊,周家的田,还不都是宁哥儿的田?”
“是是!哈哈……是是是!”叶父眉开眼笑,瞬间被糊弄过去。
叶宁却没有那般好糊弄,周家大郎支支吾吾,只叫自己一个人去看田,加之在书中周家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谁知他们想做什么?叶宁又不是一个恋爱脑,自然要提防一二。
叶宁是穿书而来之人,脑海中大体有整个故事的情节。原身并不是主角,按照剧情发展,嫁给周家大郎之后,被骗签了身契,周家腻歪了原身,便将他发卖出去,辗转流离,不得善终。
周家绝不是良配,再者,身为一个直男,叶宁也绝不想嫁给男子。
叶宁心中抵触,但并没有贸然立刻道破,叶父叶母恨不能上赶着巴结周家,在他们心中,周家便是活菩萨,好心收留他儿子这个“破烂货”,直接道破对叶宁根本没有好处。
叶宁瞥了一眼外面的日头,道:“外面天儿太热了,先别忙着看田,不如先看看田契罢?”
“田契……”周家大郎的表情显然又僵硬了一下,眼珠子习惯性的晃动,这才从袖囊中掏出田契,一张田契展了半天,磨磨唧唧的展开来放在木桌上,道:“也好也好,那先看看田契罢。”
村子里没有几个识字儿的,一般立田契,或者分家等等,都要去县城里寻个能识文断字儿的来,周家家里倒是豢养着几个文书,平日里算算账,写写书契。
媒人欢喜的惊叫:“快看啊,田契!哎呦喂,周家大郎可真是大方,五亩田地呦喂!别说往后你们珠哥儿出嫁有着落了,便是说老小,长大了娶夫郎娶媳妇儿,这也是本钱呐,对不对?”
“嗤……”叶宁却笑了出来,他的脸蛋瘦弱,下巴微尖,却不显刻薄,反而是标准的美人鹅蛋脸,笑起来白皙的面颊透露着淡淡殷红,多了几抹灵动,周家大郎瞬间痴了眼睛,心里腾腾乱跳,像踹了一只大扑棱蛾子。
他却不知,叶宁的笑意是冷笑,是嘲笑,是哂笑。
叶宁圆润的指甲点着书契:“周家大郎,这是什么字儿?”
周家大郎虽不识得太多字儿,但书契上的笔墨他还是识得的。额角微微发汗,显然心虚,找了会儿底气才回答:“这是田,对,田。”
叶宁又指着第二个字:“那这字一定是‘契’了?”
周家大郎哈哈一笑:“对对对,是契,田契嘛,自然是契。”
叶宁的笑容慢慢冷下来,在他的脸面凝结出一层冰霜:“既然是田契,那这第三个字儿,又是什么?”
田契的抬头只有两个字,而这份书契的抬头却是三个字。周家大郎欺负叶家没有一个能识文断字之人,因而睁着眼睛说瞎话。
按照周家大郎的本意,今日上门说些好听的话,先把叶宁独自诓骗出来,等生米煮成熟饭,叶宁失了身子吃了哑巴亏,再将卖身契当做田契,哄骗叶宁签下,届时田是周家的,人也是周家的,叶宁只能任由周家大郎为所欲为。
周家大郎掏出来的哪里是田契,分明是一纸——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