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府,母亲之事自然无法推进,于是她便也乐得清闲,成日在屋里与燕儿厮混,过上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惬意日子。
李行风到来的时候,江意晚正与燕儿在院内玩着新架好的秋千。她被燕儿自身后推出,愈荡愈高,花团草木都在视野里缩小闪烁,化作了繁星点点。瞧见来人,她还兴冲冲地准备打个招呼,却在目光扫过李行风身后之人后,霎时敛了笑容,惊得差点自秋千上掉下来。
“李大夫,你来啦。”燕儿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劳烦你替我们小姐看看,她前些日子……身体不太爽利,不知如今是否好全了?咦?这位是?”
他身后之人虽着一袭朴素白衣,又以薄纱覆面,可露出的那双狭长凤眼却是难掩风姿——微微上扬的眼尾被一圈淡淡的桃粉色环绕,即便敛眸低首,眼底流转的幽波仍旧是摄人心魄。
李行风哈哈一笑,道:“哦哦哦,这位是我的徒弟。今日想着带他见见世面,就也让他一并前来了。”
江意晚不着痕迹地瞥了那白衣男子一眼,又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疑问道:“李大夫,你为何会来?”
“小姐,是我找小三去请李大夫的。”燕儿眨了眨眼,讪讪笑着解释道,“小姐前些日子那般,燕儿当真是担心。将军也真是的,不知在闹什么性子。不让小姐出府也就罢了,也不寻大夫替您看看……”
“他为难你了?”
那白衣徒弟陡然开口,其余三人皆是面上一惊。燕儿自是惊讶困惑,而江意晚和李行风则是整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李行风灵机一动,一把拉过燕儿道:“燕儿姑娘,我这徒弟在我门下已有多年,如今也快到出师的时候了。今日便考验考验他,让他先行为意晚小姐诊脉,不如你先带我在这院里逛逛,回头我再去检验。”
燕儿被他拉过手腕,瞬间只觉周身血液都凝聚在脸上。她面色涨得通红,僵硬地望向李行风,终于在见到他那爽朗笑容后,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啊啊啊……好,好的。那那那,小姐,我,我先带李大夫在我们院里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江意晚瞧着他们,不由地发自内心一笑,又转过头同那白衣徒弟道,“你随我进来吧。”
那人微微颔首,紧随她其后,一同步入了屋内。
四下无人,江意晚关上房门,心有余悸地抬眼瞪向他:“谢云停,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混进将军府里的?你来这里干嘛?”
谢云停眼中晦暗如深,只是执着重复道:“他为难你了?”
“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江意晚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将这些日子里的屈辱不甘一笔带过,“对了,当日你陪我去义岭,我还没有来得及同你道谢,多谢你……”
话还没有说完,谢云停却是忽然抬起手,用手背轻抚上她的面庞,静静道:“意晚,你瘦了。”
被他触碰的肌肤,仿佛是被细密的针浅浅扎过。心跳霎时加速,江意晚睁大双目,下意识地偏过了脑袋,吞吞吐吐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谢云停垂下眼帘注视着她避开的动作,黯淡一笑:“若不是燕儿派人来寻行风,我本也要找个机会见你。我今日前来,正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告知——虞夫人所中之毒,我有头绪了。”
江意晚眉间一紧,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上次一别,我便是四处走访,几经奔波终于寻得一些线索,找到一位知情人。”谢云停顿了顿,继续道,“只是那人行踪不定,并不常住京城。我得到消息,本月初七,他会入住城内拜月楼,届时我们便可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七月初七,正是大周未嫁闺秀一年之内最为期盼的乞巧节。只有这日,未婚女子不再受到不出闺门的规则限制,能够同已婚妇人一般自由出行,走街串巷。
江意晚隐约觉得,这个日子似乎有些莫名的眼熟。可此刻,向真相迈近的兴奋太过强烈,以至于将她其他感知都冲淡了几分。她惊喜万分,连连点头:“好,我会想个法子出去。届时我们便在拜月楼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