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探花郎所留的地址正是李氏医馆。季将离到达时,已是夜里,医馆中仅有李行风一人,并未瞧见那探花郎的踪影。明明已见过数面,他却直觉发现,二人之间的氛围与往常大不相同。
今日的李行风明显心不在焉,嘴上虽然客气,明里暗里却都在催着他尽早离去:“哈哈哈哈,劳烦将军特意跑一趟了。云停他外出办事,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呢。既然将军已将消息送到,不如先行回府休息?待他回来了,我再向他转达便好。”
季将离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应答,余光却在医馆角落内瞥见了一样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物件——煎药的药盅把手上牢牢缠着一方芽黄色手帕,虽然绣样有些扭曲,仍能隐约辨认出芍药之形。
而这方帕子,他曾经见江意晚用过。
“李大夫好雅致,平日里竟喜欢这等鲜亮颜色?”季将离解开那方手帕,又放在桌案上铺开,饶有深意地问道。
李行风此时额间已经沁出些许冷汗,忙不迭将那方帕子夺取,看似随意地塞进抽屉里:“哈哈哈哈,你说这个啊。不知道哪个客人先前落下的,我瞧着质量挺好,就拿来裹了裹药盅。将军您也知道,这药都是高温煎煮,难免药身会有些烫。”
“哦,确实。”季将离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都怪我,光想着李大夫行医多年,应当早已习惯此等温度,却没考虑到毕竟李大夫也是血肉之躯,还是会怕烫的。”
李行风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暗自摩挲着虎口和掌心的老茧,强挤出笑容道:“嘿嘿,可不是嘛。将军,如今夜也深了,不如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不急。”季将离自顾自地搬出椅子坐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茶,平静地对他道,“陛下命我送喜,我岂有不亲力亲为的道理。李大夫,坐,陪我喝喝茶聊聊天,我们一起等谢公子回来便是。”
李行风讪讪笑着,也只得陪他坐下,一同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整夜。
季将离心中虽有疑,却也未作多想,原本只打算待谢云停抵达后询问一二,谁料届时看到的竟会是这般令他浑身充血的场景——
江意晚穿着一身沾满泥土形迹可疑的夜行衣,面若土色,似是颇受打击,没有半点神采。而他视若珍宝每每要鼓起勇气才敢小心翼翼触碰的那具身子,就那般毫无防备,自然而然地靠在其他男人的怀里,任由他揽着肩。即便见着了李行风,也没半点要主动分开的意思。
理智在告诉他,要听她解释,手臂却已叫嚣着,不由自主地用力拽开了那扇大门。
于是他看见江意晚战战兢兢,瞬间拉开了与那人的距离。
可这样……远远不够。
心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将他的冷静自持统统烧毁,不留余烬。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如何,但想来在旁人看来,一定骇人得紧。因为他发现,她望向他的眼神里,是惊诧,是无助,是恐惧……唯独没有丝毫愧意。
“过来。”
他听见自己阴沉沉地开了口。
他看见她眼神躲闪,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个男人朝他走来。
喉咙里仿佛吞下了断剑,每一次呼吸都在隐隐作痛。身体被愠气团住,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占有欲混着满腔怒意不知该如何抒发,他失态地将她按在掌心中,不计后果,尽情掠食着属于她的一切。
落下的吻太过粗暴,他能感受到,她在微弱地抗拒着。
可他全然没放轻半点力度。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回响着——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过去,是他对她太纵容了。
他真想造一间华丽的笼子,将她牢牢锁在笼中,让她不得离开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