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丝传来的皂角香气缓缓沉入他的呼吸,逐渐令他抽搐的心脏逐渐平息。银白月色与昏黄烛光在此时融为一体,静谧地将他们包裹,明明灭灭,柔和温暖。季将离错开身位,目光落在她莹润光洁的唇上,喉结忍不住抖了抖。不过惊鸿一瞥,心神便仿佛被其他情绪牢牢占据。他微微俯身,轻轻吻在她的额头,随后是脸颊、脖颈……最后贴在她微张的唇上。
那双唇瓣一如他曾品尝过的那般芬芳柔软。
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用力,托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得更近了些。直至最后将她整个身子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才哑声道:“意晚……先前有一句忘记说了。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身体在缱绻的亲吻下逐渐变得松懈,他的呼吸就回荡在唇边,低沉又旖旎,正如今夜呼啸的风,搅得她的心失了分寸。腰间手臂的力道在不断加重,迫使她的身体几乎要与他合二为一。江意晚深呼一口气,最终抬起手轻轻抵住了他的胸膛,吞吞吐吐道:“今,今日不行……我,我月事来了……”
“嗯……”季将离倒是并无太大反应,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几分,“意晚,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知晓没有后续,他此刻的动作反倒再无任何克制。坚实的手臂紧紧将她环绕,仿佛要将她揉进骨髓里。
躺在他怀里许久后,江意晚才听他沉声道:“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
这一世与季将离同床共枕不过三夜,江意晚却已经摸出了些莫名其妙的规律,那便是但凡二人共寝,她一定是先醒来的那一个。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沿肆意倾洒在季将离英俊的侧脸上,熟睡的他,看上去也不甚轻松,眉间隐隐蹙着,似乎正做着什么醒不来的梦。她揉了揉眼睛,缓缓越过他的身子下了床。
她捧着铜盆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又打了满满一盆井水。待一切准备妥当,江意晚才走回床边,轻轻推了推他道:“醒醒,该起床了。”
季将离抬起手挡住日光,缓缓睁开眼睛。直到看清楚眼前身影,他才抬了抬唇角:“意晚,你起得倒是早。”
江意晚只道:“今日可是科举,我自然要早些起来。你也别赖着了,赶紧洗把脸出门吧。”
季将离听话地撑起身子,任由江意晚将铜盆搬近了些伺候他洗漱。收拾完毕后,他才离开了床,又望向那套盔甲,轻快道:“年少时,我常常幻想成亲后的景象。我当时想着,往后如若能日日为我的夫人描眉,夫人亦肯为我整理着装,二人能朝夕相伴,岁月悠长,那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长相厮守,岁月静好。听上去很是简单,但实际上于任何有情人而言,都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她们这种本就阴差阳错含糊不清的关系。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读懂他语中暗示。
江意晚心中无奈,脚上动作却没停。她随季将离朝那套护国金甲走近,上下扫视半天,仍是觉得无从下手,只能略显困惑地问道:“这盔甲,要先穿哪个部件?”
季将离笑了笑,道:“先穿腿甲护臂,再穿胸甲肩甲,最后再把头盔戴上,就行了。”
“好。”江意晚按照他所述的顺序,细心地为他穿上了金甲。直到最后的头盔戴上,季将离本就挺拔的身形更变得熠熠生辉,就像传说中走出来的救世英雄。
季将离略微调整了一下盔甲的方位,随后便是伸手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这几日科举,我应当都无暇回府。你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若是想我了,便差小三送个信,我但凡有空,一定即刻回你。”
江意晚微微颔首,浅笑道:“好。”
和煦日光铺在季将离远去的背影上,却未能将她心底的烦闷清扫几分。
这回季将离想亲近,她用月事推脱了,可如若他再来呢?届时她又能用什么借口,再次把他推开?
思绪飘得很远,江意晚缓缓叹了一口气。明明她心底对季将离也有好感,明明这事不过是夫妻间最寻常不过的日常,可偏偏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有何顾虑。
她抬起头,望向满天晴空,只觉如若自己能如天上云朵一般无拘无束,百无禁忌,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