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母亲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
“说!”金乡公主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进布料里:“你是不是真的动过绑架令君和玄姬的心思?是不是?”
“那…那是父亲的意思,他说秦亮那厮不识抬举,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何骏假装被逼急了脱口而出,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道:“而且,而且后来不是没动手吗,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蠢货,你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金乡公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瘫坐在地。
绝望的泪水顺着她妩媚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有这封信在,有没有动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动过这个念头,并且留下了证据。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扫过那封信。突然,信尾那几行字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刺入了她的眼帘。
“若想人不知,破财可消灾。备足金银,独自一人,城东枯井宅。”金乡公主的呼吸猛地一滞。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可对于此刻溺水的她而言,哪怕这是一根淬了毒的稻草,她也必须死死抓住。
“去,把你我所有的金银细软,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装起来。”金乡公主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是,阿母。”何骏怯生生的应道。
“阿母,你不会真的要去吧?”何骏嘴角的笑容已经安奈不住,可还是按计划的那样提醒道:“那地方一听就不是好去处啊”
“不然呢?”金乡公主发出一声冷笑,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何骏面前,那张泪痕未干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抹媚态。
“我告诉你,我宁可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匪徒手里,也绝不能让你我的罪证落到秦亮的手上。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指望了。”她的话语充满了暗示,那双泪眼婆娑的媚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何骏充满了慈爱与信赖。
何骏看着母亲那动人的模样,听着她那充满依赖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虚荣心。
他从未被母亲如此需要过,这个策划好的肮脏计划在他心中变得愈发理所当然。
“阿母放心。”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儿子这就去准备,儿子一定会保护好阿母的。”
何骏告退后,空旷死寂的寝殿如同一座囚笼将金乡公主困在其中。
烛火摇曳,光影幢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着她的狼狈。
她赤着白腻如玉的双足在那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来回踱步,华美的丝绸寝衣下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焦躁不安的弧线。
那颗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被强行按下去,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念头,一遍又一遍:“这不过是一场求财的勒索,对,一定是这样。无论是哪个不长眼的吴国谍子,还是哪个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他们的目的终归是钱。既然要钱,那就好办。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她金乡公主的身份还在,事后就有无数种办法让这个敢于威胁她的人从世上消失得无声无息。她是曹操的女儿,是大魏的公主,这点手段和人脉,她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她的脊背不由得挺直了几分,那份久居上位的傲气与镇定如同潮水般回笼暂时淹没了心底的恐惧。
她的眼神重新变的锐利而冰冷,不再是方才那个失魂落魄的妇人,而是那个懂得如何在权谋漩涡中生存的金乡公主。
…
次日,等到夜色再次吞噬了这座城池,才有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出了金乡公主府,避开主街的喧嚣,拐入了通往城东的僻静小路。
车厢内,金乡公主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便服,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帷帽,黑色的纱幔垂下,遮住了她那张足以倾城的妩媚脸颊。
她的膝前并排摆放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箱,里面是她能拿出的所有金银珠宝。
马车在城东一处荒废的宅院前停下,这里阴气森森,破败的院墙上爬满了枯藤,一股腐朽气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金乡公主推开车门,寒风卷起她的裙角,也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对车夫吩咐了一句,便独自一人提着那两个沉重的箱子走向了那扇虚掩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院门。
吱呀——
推开院门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院内杂草丛生,一口枯井黑洞洞地敞着口,唯有正中的堂屋从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如豆的灯光。
金乡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提着长裙的下摆,一步步走过满是落叶的庭院,踏入了那间唯一的亮着灯的堂屋。
屋内陈设简陋,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个身材黝黑肥胖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佝偻着腰,似乎在专注地擦拭着什么。
金乡公主将两个箱子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用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开口道:“东西我带来了,信,在哪里?”
那男人闻声,动作一顿,然后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缓缓转了过来。昏暗的油灯下,一张油光锃亮布满横肉的脸映入金乡公主的眼帘。
正是之前在大街上与何骏密谋之人,胡彘。
胡彘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地上的金银,而是肆无忌惮地在金乡公主那被深色便服紧紧包裹却依然难掩其丰腴浮凸曲线的躯体上来回逡巡,最后停留在她高耸的胸前和浑圆的臀部,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