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刻意强调了“夫人”二字,似乎想用这份昂贵的礼物,来抹平或至少是遮掩昨天目睹的、那位“夫人”身上不堪的伤痕。
我看着那包装奢华的礼盒,仿佛能看到里面那颗冰冷的蓝色石头折射出的、带着金钱腥味的炫光。
它像一枚无声的炸弹,瞬间勾连起昨天车厢里那股混合着栀子花与精液的气息,母亲颈侧的齿痕,以及她口中那套为了权力而“牺牲”的扭曲逻辑。
一股冰冷的厌恶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但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我抬起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极其简洁的手势,打断了苏红梅滔滔不绝的“诚意”表演和柳芸试图上前介绍礼物的动作。
“苏董事长,”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清晰地盖过了她刻意营造的谦卑氛围,“不必如此。坐。”
苏红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立刻换上更恭敬顺从的表情,依言在办公桌对面的客椅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训话的学生。
柳芸则识趣地退到稍远的角落。
“昨天的事情,”
我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就是个小误会。年轻人一时冲动,走了歪路,可以理解。”
我刻意忽略了她儿子“喜欢小姑娘”的癖好和砸店伤人的暴行。
“关键,是后续的处理。亨泰地产,作为临江的龙头企业,社会责任担当很重要。”
苏红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何市长您说得太对了!社会责任!我们亨泰一向重视!昨天我就严厉训斥了下面负责拆迁的团队!补偿协议,一定按照昨天承诺的,市场最高价!不,比市场最高价再上浮10%!马上签!绝不让老百姓吃亏!我亲自盯着!保证一条街都安顿得妥妥帖帖!绝不给政府添麻烦!”
她急切地保证着,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筹码。
我微微颔首,对她的表态不置可否,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桌面摊开的《临江工业园总体规划图》,最终落在了地图下方那个被我铅笔圈出的、颜色灰暗的角落。
“苏董事长能有这份心,很好。”
我的手指,不经意地点了点那块被圈出的“废地”,“补偿的事情,落实了就好。至于礼物和晚宴……”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丝绒礼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就不必了。我太太…她最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也不方便见客。”
苏红梅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更深的焦虑。
礼物不收,晚宴拒绝,这“诚意”送不出去,儿子的处境就依然危险!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昂贵的套装布料。
“不过,”
我的话音一转,如同抛出一根绳索,让苏红梅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
“眼下,市里在推进工业园升级,确实有个小问题,或许…亨泰地产这样有实力、有经验的企业,能帮上点小忙?”
苏红梅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强压下狂喜,脸上立刻堆起最真诚、最热切的笑容,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急切:“何市长您尽管吩咐!能为市里分忧,为工业园发展出力,是我们亨泰的荣幸!更是我苏红梅报答您恩情的机会!您说!需要亨泰做什么?我们一定倾尽全力!绝无二话!”
我看着她眼中那份急于抓住机会的迫切,心中毫无波澜。权力博弈,无非是筹码的交换与利益的捆绑。
我的指尖,稳稳地落在了地图上那个被圈出的、紧邻厂区管道的灰色区域。
“这里,”我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规划口吻。
“开发区东边缘这块地,地势低洼,环境配套一般,商业开发价值不高,闲置着也是浪费资源。市里考虑,结合工业园升级的实际需求,想在这里规划建设一批人才公寓,以及配套的智能仓储中心。”
我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苏红梅,捕捉着她脸上瞬间闪过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废地”价值的本能评估。
“项目不大,利润空间也有限,但意义不小,关系到未来工业园能否吸引留住高端人才和优化物流效率。工期要求紧,质量要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