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扑过去,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小凯的肩膀,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昂贵的T恤布料里,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嘶哑变形:
“你说话啊!有没有?!你们到底有没有碰到市长夫人?!快说啊!!”
她用力摇晃着儿子,仿佛要把他脑子里的答案晃出来。
小凯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和廖坤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
脸上的剧痛和戴着手铐的屈辱都顾不上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所有的神经。
他像筛糠一样剧烈地抖动着,肿胀的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地哭喊:
“没!没有!绝对没有!妈!廖叔!我发誓!我拿命发誓!”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剧烈的喘息。
“我们…我们就是路过!看到那对母女…想吓唬吓唬她们…我们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市长和夫人在车里啊!我们就是砸店…扯了那小姑娘的头发…真的!我们连车都没靠近!更别说碰到夫人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甚至在极度恐惧中爆发出一种荒诞的自辩逻辑,肿胀的脸颊因激动而扭曲:
“我…我怎么可能去冒犯江夫人?!廖叔您知道的!我…我周凯虽然混蛋…但我…我只喜欢水灵灵的小姑娘!十几岁的!江夫人…她…她是市长夫人!是长辈!我…我怎么可能…我口味没那么重啊!!”
他喊出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急于撇清的、近乎愚蠢的真诚,仿佛“只喜欢小姑娘”是他此刻最大的护身符。
这荒诞不经的自辩,让廖坤的眉头锁得更紧,眼神更加阴鸷。
苏红梅则如同被抽干了力气,抓着小凯肩膀的手颓然松开,身体软软地靠回椅背,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儿子的辩解,无异于当众扒开了她一直试图掩盖的、儿子那不堪的癖好。
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小凯粗重的喘息和苏红梅压抑的抽噎。
廖坤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他锐利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小凯那张因恐惧和疼痛而扭曲的脸,仿佛在审视他话语里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他捕捉到了小凯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更深层次的惊惶,那不仅仅是对眼前处境的恐惧,似乎还混杂着别的什么。
“路过?”
廖坤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缠绕上小凯的神经。
“学府路辅道,中午这个点,你们几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少爷,带着棒球棍,‘路过’一家不起眼的家常菜馆,还‘恰好’想‘吓唬’一下老板娘和她上初中的女儿?”
他的话语带着强烈的暗示和压迫。小凯浑身一颤,眼神躲闪,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
“我…我们…”他嗫嚅着,大脑在恐惧中一片混乱,急于寻找一个更合理的借口来填补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漏洞。
就在这心神失守的瞬间,一个名字,一个他之前在极度恐慌中听到的、此刻如同救命稻草般浮现的名字,被他脱口而出:
“是…是我手底下那个叫李伟芳的包工头!对!是李伟芳那个王八蛋!”小凯像是抓住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甩锅的急切。
“他…他昨天告诉我!嘴里不干不净地说…说这个饭店的老板有个漂亮女儿…刚好妈的拆迁计划也在这里…说看着就…就带劲…我们…我们就是好奇…想来看看热闹…真没别的意思啊廖叔!我们真不知道会遇到市长夫人!更没碰她!我发誓!”
“李伟芳”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
廖坤敲击膝盖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那张一贯沉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难以掩饰的惊愕!
鹰隼般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小凯!
苏红梅也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充满了错愕和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伟芳?
那个在亨泰工地闹事、被她视为蝼蚁的农民工头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警车在沉默中疾驰,红蓝光芒疯狂闪烁,映照着车内三张神色各异却同样惊疑不定的脸——廖坤的凝重与警觉,苏红梅的茫然与不安,小凯的恐惧与一丝甩脱干系的侥幸。
小凯无意间吐露的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风暴眼的炸弹,让刚刚看似尘埃落定的局面,瞬间又布满了更加凶险的阴云。
警笛重新鸣响,押送混混和富二代小凯的警车缓缓启动。
红蓝光芒扫过母亲颈侧那道耻辱的齿痕,也照亮了车前盖上那枚小小的、被遗忘的白色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