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露面,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目光都挪过来,他却浑然不觉似的,也没客气,径直坐到了方柏强旁边的空位。
方柏强瞧他:“一点钟你就说要来。”
“西二环堵车了。”陆予酌轻描淡写。
方柏强倒也没追究,他又看向乔宿星,忽然一抬手:“来了正好,你去跟他搭一段。”
陆予酌循着他的方向转头,似乎这才看到站在场中央的人。
乔宿星没有任何躲闪之意,十分坦荡地迎上陆予酌的视线。辈分和名声摆着,大部分艺人见陆予酌的反应不是紧张就是激动,很少有人会不带任何情绪的和他对视,陆予酌更是少有这样看某个人的时刻。
就在众人都以为陆予酌要说什么时,他却只是转头朝向方导,有点不满似的:“我刚坐下。”
方柏强笑道:“谁让你来晚了。"
传闻不假,两人关系确实很熟。
他俩寒暄,乔宿星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几个弯。
收到的剧本里只有最后一段是沈珩和萧斓的对手戏,就方才等候室的讨论来看,这段也是抽到最少的,因为需要有人帮忙搭。
“第三段。”
方柏强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剧本推给他了。
男人站到自己身前,乔宿星笑眯眯地打招呼:“麻烦陆老师了。”
陆予酌嗯了一声,看起来像勉为其难。
这是一段在房间里的对话,沈珩有意陷害萧斓的师长,结果被后者破坏计划后反将一军,导致沈珩气急,来质问他。
一切就绪,场记来打了板。
几乎是在一瞬间,乔宿星的状态就变了,面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怒意,气冲冲了向前两步,扬声道:“萧斓!”
与此同时,陆予酌却敛下神色,缓行两步,单手背到身后,整个人没有大的动作,却已经成了那个不动声色搅弄风云的人:“小侯爷这又是闹哪一出?”
乔宿星恶狠狠道:“我这点把戏哪够看,萧大人这一出离间计才精彩。”
陆予酌神色淡淡:“过奖了,没有小侯爷抬举,哪来今日。”
这是句明晃晃的嘲讽,乔宿星简直头上都要冒出火来,他突然上前两步,仿佛气急败坏般,揪住了萧斓的衣领。
接下来的一段在剧本上只写了四个字,沈珩震怒。
这里算是留了个可供自我发挥的地方,也是考验对角色的理解。基于人设,大部分人都偏向“闹腾”,甚至还有扬言要杀人,展现嗜血一面的。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发火吼叫时,乔宿星却收了声音。
黑夜里狂吠的恶犬忽然止住了叫声,一众围观的人神经却绷得更紧,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停下示威是扑向猎物的前兆。
再一晃神,就见他面上依然是怒的,看向陆予酌的眼神里,却分明多了几分狠意。
乔宿星放轻声音:“萧大人打定主意,要与我作对了?”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方导前面靠着椅背,在这一刻,忽然坐直了。
陆予酌一贯平静的表情终于泛起了涟漪,他挣脱控制,但同样寸步不退,声音加重:“沈修玉,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气质冷硬,盯紧人时黑眸宛若深幽的潭水,压迫感十足,让人不自觉便心生退意。
乔宿星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诡异的妖冶,仿佛吸食人心的精魄,声音却透着冰凉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那我得好好看一看,要怎么还了。”
陆予酌不答,而是直直地、毫无畏惧地看向他,只一瞬间,浑身的锋芒显露无疑。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
慢慢的,乔宿星脸上的情绪才松下去,恢复惯常的傲慢,下巴微抬:“既然非要蹚水,我劝萧大人注意脚下,当心失足。”
“萧某所求,只为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