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谦感觉自己像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挤压,商稚的身体死死抵在他身后,封死了退路。他反手去抓腰间的枪柄,然而比拔枪更快的——
是迎面砸来的座机电话!
砰!砰——!
沉重的电话机狠狠砸在季行谦头上,两下便砸得他头破血流,兰伽趁势双手撑住桌面,并拢双腿用尽全力踹向季行谦胸口。
又是哐当一声巨响!
季行谦连同身后紧贴着他的商稚,两人一同重重摔倒在地!
商稚立刻反身将季行谦压住,同时一脚勾起枪管,把枪踢到远处。兰伽翻身落地,踉跄几步,迅速捡起那把枪瞄准了季行谦。
“真够色迷心窍。”商稚用膝盖狠狠顶住季行谦的后背。
兰伽站在一旁,深深喘息了好几秒才平复些许。他缓步上前,摸索着找到季行谦身上的手铐钥匙,替商稚打开了手铐。
随即,兰伽像甩开烫手山芋一般,立刻将手中的枪丢给商稚,根本不管对方能否接住。
商稚稳稳接住枪,利落地挎上肩。刚把手铐铐回季行谦这个罪魁祸首手腕上,就见兰伽端着一杯泡得发绿的冷茶水走了回来。
兰伽道:“让开。”
商稚闪身避开,杯中的水“噗嗤”一声,尽数泼到季行谦脸上。
快要昏过去的季行谦硬生被泼醒,淋漓血水沾了满脸。
兰伽做完这事,微微仰着下巴冲商稚抬了一下,很难说清缘由,但商稚瞬间就领会了那无声的指令。
「我不想和他废话,你去问。」类似这样。
处境彻底逆转。
商稚用枪口重重戳着季行谦的太阳穴,“学校外面的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季行谦浑不在意地坐在地上,目光牢牢锁着不远处的兰伽,“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必须说吗?”
被注视的兰伽对此置若罔闻,他正快速翻找着柜子,收集任何可用的物资。
季行谦突然转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商稚,“还有你这个叛徒!最好祈祷自己能活到天亮,背叛协会的孬……啊啊啊——!”
咔嚓!几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闷响骤然打断了咒骂。
季行谦的一条手臂被商稚以极其扭曲的角度反折到了背后,商稚面无表情地松开那已然折断的胳膊,没耐心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季行谦面色惨白,大滴的冷汗往下掉,见商稚又去折他另一只胳膊,疾声应道:“说!我说!”
商稚不爽到极点,对着后背狠踹了一脚,直把人踹到兰伽脚边。季行谦顺着纤细的脚踝往上看,触及那双浸满寒意的蓝色眼瞳,整个人仰倒在地,道:“为了复仇。”
兰伽拿着地图,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商稚立刻会意,顺势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放到兰伽身后,自己则站在兰伽身侧,听季行谦交代实情。
据他所说,圣莱依每年招收一百名特招生,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起,没有一届特招生能以原人数毕业,最开始,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不知所踪,因为家境贫寒调查难以继续,而近年,莫名失踪的人数已经增长到数十人。
这意味着每十个特招生里就有一个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特招生暗中组建调查协会,搜寻失踪人员的信息,所有信息表明,那些失踪的人都与学生会保持着密切来往。
就在十天前,协会邮箱收到一份资料,详细记录了失联学生的遭遇,那些以第三视角拍摄的视频像荒谬猎奇的纪录片,将所有失联人员的惨状,施暴者的丑恶嘴脸一一呈现。
商稚越听眉拧得越紧,打断季行谦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恶就去找谁。”
季行谦嗬哧笑了一声,“他们被折磨致死的时候,又犯了什么错?那时候怎么没人说冤有头债有主?就你也配戴灰宝石?”
如果说前面两句商稚还能以表支持,那这最后一句话真是一竿子露了狐狸尾巴。
这不矛盾吗?憎恶阶级又对现状加以肯定,名为复仇实则无差别屠杀。
无论是出发点还是实际行动,都给商稚一种结论难以支撑恶行的荒唐感,就好像,他们必须这样做,不需要理由。
“那面墙又是什么?”商稚接着问。
季行谦坐在地上,像没听见这话一样不言不语。
商稚再次质问,季行谦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怔怔地看兰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