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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玉蓁吸入的药量并不算多。
嬷嬷将她背回房中后,又请了女医过来看诊。
之后又是施针又是喂药,她身上的热度才逐渐消退,恢复如常,意识不清地昏睡了过去。
宁安得知此事,连忙赶了过来,问询详情。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情也不和我们提前商量,自己一个人去冒险……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大事。”得知她孤军作战去刺杀瑞王,宁安虽觉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若非是走到了绝境,她又怎会出此下策,想出这个玉石俱焚的法子?
宁安撩起珠帘走进里屋,坐到床前仔细端详玉蓁冷汗涔涔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原本以为,玉蓁和陈映若应当是不一样的。
谁知道,她温柔乖顺的表面背后,竟是有着和陈映若相似的反骨。
垂目凝视着玉蓁出水芙蓉似的面庞,宁安好像又透过她,看到了当年的陈映若。
那时,瑞王已经属意于陈映若,不日便要上门求娶。
为了试探她的口风,宁安便以一场诗会相邀,探问她的意思。
彼时的陈映若名动京华,俨然是万千儿郎魂牵梦萦的意中人。
她似灼灼牡丹,瑰丽娇娆,一颦一笑皆是风韵,但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天真的绝情:“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不是瑞王。”
宁安本就和瑞王无甚兄妹情谊,得到陈映若确切的答案以后,便一字不差地转告了过去。
怎知瑞王并无放手成全的想法,他转头便去向先帝求了赐婚的旨意。
陈映若便是不愿,也不可能公然抗旨,回拒了这桩婚事。
宁安虽知瑞王此事做的有失偏颇,但也无权置喙,数落兄长的不是。
陈映若接到圣旨之后,心有不甘,在府中大闹了一场。
定北将军夫妇担心她一时冲动,酿成大错,索性便将她禁足,不允她随意出府。
然而她还是险些出逃,和她那个情郎私奔逃到了城门口。
——临到出城,又被瑞王亲自带兵抓了回来。
婚前和外男私相授受,甚至还为其逃婚。
实在是一桩有辱门楣的丑闻。
不止是京中百姓众口纷纭,指摘她的不是,宫里的帝后亦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最后,还是定北将军夫妇主动送她进宫请罪,又逼着她留在宫里学规矩,方才求得了圣上宽宥,没有怪罪下来。
直到婚前一月,陈映若将规矩学得差不多了,才终是出宫待嫁。
当初宁安还以为,陈映若会就此认命。
可谁曾想,她出宫以后,竟是忽然害了场大病,药石罔效。
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红颜早逝。
如今的宁安也终于知晓,那时的陈映若只是假死脱身,和她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但宁安还是惊诧于她执拗的决心。
没想到时隔多年,宁安又在玉蓁的身上看到了她的那份倔强。
她们母女皆是不肯妥协之人,但凡是心中不愿之事,宁可玉碎,也绝不勉强。
宁安钦佩她们的勇气,却不知她们这样的执着究竟是好是坏。
她伸手捋顺玉蓁额前汗湿的碎发,不禁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