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行人看着她们,目光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同情。
“但凡是和通缉令上面的画像有几分相似,或是行为可疑的,都要带去官府问话,真是搞得人心惶惶的。”
“唉,都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姑娘被带去衙门问话了,怎么还没见那个逃犯落网?这沈氏女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她再有本事又如何?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已布下天罗地网,纵使她插上翅膀,怕也逃不出去咯。”
很快,她便要落入瑞王的股掌之中了。
纷纭的议论声随风荡入耳中,沈玉蓁恍若未闻,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街巷尽头,那些无辜女郎被带走的方向。
天色好似愈发晦暗了些。
雾霭沉沉,她已看不清前路。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她应去往何处。
街上熙来攘往,沈玉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裙裾淌过地面蓄积的泥水,慢慢浸湿到她的膝盖。
可她却浑然不觉。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厉喝,叫停了她的脚步:“前面的是什么人?站住!”
沈玉蓁整个人怔住,如同大梦初醒般,骤然回过神来。
她脊背微僵,似乎已经预料到身后是何人。
她屏息凝神,缓慢地转过身去。
果不其然,站在后面叫住她的,当真是街上巡逻的官兵。
沈玉蓁伫立原地,没敢动作。
因为她知道,若是在这时流露出任何想要逃跑的意图,她就真的走不掉了。
见她如此配合,那个官兵也放松了些许警惕,连语气都温和了不少:“劳烦姑娘摘下帷帽,例行检查。”
时下风气还算开放,女子并非不能抛头露面。
只是未出阁的少女会稍微注意一些,独行时会带着帷帽出门。
所以她如今的这副装扮,倒也还算平常。
沈玉蓁自知难逃一劫,屏着呼吸,抬手将帷帽前的轻纱掀起。
而她的颜容也慢慢地显露在了官兵的面前。
然而官兵拿着手里通缉令端详她一番,竟是摆摆手示意她通行。
沈玉蓁没敢多加停留,向他福了个身以后,便又转身离去。
她轻轻松口气,突然无比庆幸,她在出门时便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为了躲过官兵的重重搜查,她不仅带着帷帽,还在脸上抹了姜黄粉,描了些雀斑。
即便是熟人,也不能立即认出她现在的这副模样。
更何况是和她素未谋面的这些官兵。
只可惜,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在她的心里持续太久,身后的那个官兵又沉着嗓音,叫住了她:“姑娘且留步,敢问一下,为何姑娘的手会和脸上的肤色相差这么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的质疑就像是珠落玉盘,一字一句地砸在她的心上。
话音甫落,沈玉蓁登时僵住了脚下的步子。
她眸光微动,垂目看向自己握着伞柄的那只手。
冷风挟着雨水落在她的手上,凉意侵骨,她的指节透着冷白,欺霜赛雪似的,白得有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