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泥水的妈妈转过身来,抱着她嚎啕大哭。文舒的面颊贴上了她的面颊,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那是她第一次被遗弃,也是妈妈唯一一次尝试遗弃她。
文舒睁开眼,擦拭了下枕过的车窗,视野却还是一片模糊。
叶庭澜离开那天也是个雨夜,和那次很像。
填满东西的房间变得空荡荡的,叶庭澜提着箱子下楼,文舒立在大雨里目送着她的背影远离,消失在路的尽头。
回来她就发了烧,两个雨夜在梦境里交叠,黑色的背影像一把尖刀插在了她的心口。
伤口会愈合,伤痕却能伴随一身,直至躯体朽烂。
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备受打击,每当想起这些瞬间,她便会迅速暗淡下来。
人前众星捧月声名鹊起,一笔又一笔的订单签订,接手的产业蒸蒸日上,新贵的外表之下是散落满地的衣服和零食文具,是空荡的房间和黑漆的背影,是永远走不出的暴雨和孤灯。
每当想起这几个瞬间,文舒就会想死。
刘特助的视线掠过,余光里,后视镜里的文总似乎红了眼圈。
她怕文舒再次着凉,悄悄调高了温度。
文舒的鼻息重了些,掌心遮住了双眼。出席这种活动难免要喝酒,刘特助知道她这是酒劲上来了需要休息,又悄悄降低了车速。
车辆即将转向,文舒似有所觉,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有多久。”她的语调有些哑。
“五十二分钟。”刘静辛答。
手表指针滑向了罗马数字八,文舒再次抬眸。
雨夜凄清的人行道上有一道人影,那人没穿雨衣,一身湿透了的白色短t粘在身上,拖着一只行李箱,身后还背着书包。
这场景令她想起了离开的叶庭澜。文舒蹙眉,又有些呼吸不畅了。
她偏首,目视前方。刘特助却没有移开眼。
“文总,那个人怎么看着有点像那个之前来面试的大学生?”
“沈识善?”文舒尾音微扬。
“对。”这条道没车,刘特助又将车速降低了些,好让文舒确认。
透过白亮的路灯,文舒看到了空中翩跹的雨丝,顺着雨丝飘移的方向望去,被淋湿了的人将行李箱推到了身前,双手托着冲上坡去。
车辆愈驶愈近,文舒看到了湿透的衣服勾勒出的高挑身形:她全身都好似紧绷着,因为用力,两臂的肌肉线条尤为清晰,上坡中舒展的身体犹如一张拉满弦蓄势待发的长弓。
行李箱看着很大很重,她跨出的步子很大,脚步却在逐渐变慢,饶是这样,她还在不断前进,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书包落下的弧度让文舒想起了茗院门前背着包推着公路车的沈识善。文舒贴上了玻璃,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
刘特助会意,行驶得更慢了。
这下文舒彻底看清了。
“前面停一下。”她道。
“真是她?”
文舒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