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因还真和田豫预测得一样。文舒听着心底那股压抑的恼火逐渐淡淡去,她不再审视沈识善,在误解她带来的歉疚升腾前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透明袋里的东西被文舒取出仔细翻阅,夹在资助函里的那张银行卡掉了出来。
文舒将卡竖着夹在两指之间,举臂问她:“这个为什么要夹在里边?”
“这张卡有限制,我怕乱花钱就一直都存在这张卡里。”沈识善回顾了文舒对自己的帮助,联想起自己前几天的作为越说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声音越来越小,“我预留了手术费用,还剩一万三,我想先还您一部分资助,工作了再还剩下的部分。”
文舒没说话,竖着的两指微屈,银行卡横了过来,上边有一行小字:
“普通高中学生资助卡”
这是穷到高中老师都看不下去向上申请了补助,国家给她建了贫困生档。
结合沈识善方才的话,文舒觉得这行字在嘲讽她,衬得她里外不是个东西。
“我说过了,资助不需要偿还。”文舒鼻息发沉,咬重了字音。
“我知道,但是我也说过了,我一定要还。”站着的沈识善的视线与她交汇。
文舒:“……”
末了,沈识善再次补刀。
“您转我的那五百块我也存进去了,一块退给您。我不该挣这个钱的,再次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
文舒太阳穴有点发烫。
“这是你的新计策吗。”她探手按了案,问道,“就和故意不穿雨衣一样。”
沈识善眼底的光亮倏地陨落了。
她唇瓣翕动,终是没有为自己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她们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
快十年了,文舒经历过了许多事,因而习惯性地往坏处想事情。
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几乎挫去了眼前这个学生展露的锐气。
文舒觉得自己更不是个东西了。
沈识善是个好的还是个坏的,是里外一致的黑还是外黑内白,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都需要时间来检验,但这个钱文舒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收的。
她做慈善花出去的钱从没有想过要收回本,她只觉得这算是给自己积德赎罪。
情绪波动了片刻,文舒在这个间隙里吃透了沈识善的性格,知道直接退回这张卡等同于那次用她售卖的饮用水洗手那样,都是伤害她的自尊,终是沉默了。
良久,她道:
“这样,这笔钱算是你的工资。差不多六个双休的课时费,我之后不会再支付工资给你了。”
沈识善微瞠眼眸:“可是资助合同上……”
她话音未落文舒便打断了她。
“好了,不用再说了,你继续上班。”文舒指了指表盘,“到时间了,你得把小晗抓上楼吃饭了。”
“那——”沈识善还想说话。
太阳穴狂跳的文舒将卡和档案一起推还给她,催促道:“快去。”
“我还是觉得——”沈识善再次开口,听得文舒头疼。
“算我求你了。”文舒无奈道,“这钱我收了烂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