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就好。”文舒答。
塑料瓶上明明没有灰尘,沈识善取水时还是悄悄地用袖口擦拭了几下。
这就是她和文舒的初遇,相片上的文舒让她尘封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
沈识善抓着头发,惶恐和欣喜在心中翻涌个不停。
一边拿着文舒的资助款一边背弃资助函上的约定赚着文舒给的课时费,沈识善瞬间觉得自己缺德到家了。
*
助理知道文舒的习惯,一直到挂断电话都没再向文舒提起沈识善。
手机屏幕停留在沈识善的高中档案页,路过的文晗指着屏幕上的人,兴高采烈道:
“沈老师!”
文舒摁熄手机:“她给你收买了?”
“沈老师来!”文晗眨巴着大眼睛,“明天玩积塑!”
“不好玩。”文舒循循善诱,“你不觉得她很凶吗,姐姐给你换个老师。”
听了她的话,文晗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了,她大声辩驳:“沈老师好!”
文舒:“……”
“这事没得谈。”文舒起身,轻推着小孩的肩头催促她去盥洗间,在她眼中包泪前威胁道,“哭了周六日还给你送去上干预课。”
“不要——”
文晗挣脱了文舒的束缚,扯着嗓子开始哭,哭得文舒一个头化作两个头大。
她大步流星来到盥洗间前,将紧闭着的门打开。文晗见状飞快跑了过去,扯着门把手就要关。
文晗关一次文舒就开一次,硬是利用小孩近似强迫症的刻板行为止住了聒噪的哭声。
手机震动了几下,文舒看到已是总监的田豫发来的消息。她就这样靠在门边,边盯文晗洗漱边浏览消息。
“文总,沈识善这边是我对接的。从高一到高三毕业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每学期打一回,一共是四万六千八百元。等到她考上大学就一次性资助四年的学费,一共是两万八百元。”
文舒指尖翩跹,回复道:“挑重点说。”
田豫干脆发了条语音,语调颇有些无奈。
“刘特助都跟我说了,但是按照我对这小孩的了解,她不像是那种为了钱故意接近你的人。去年我去青梧对接工作还问过她的情况,她是当年你资助的二十个孩子里考得最好的,也确确实实把钱花在了学习上。”
文舒回以语音:“你也被她收买了?”
田豫语塞,顿了好一会才回她消息。
“如果我没记错,她那个瘫子爸在她来上学前一年才死,家里还有个奶奶也生着病。我觉得这孩子应该是遇到了困难。不是人人都跟那个男的一样是贪心不足的白眼狼,有时候我觉得你可能把人往坏想了。”
“我没有把她和谁对比。”文舒关上门,将自己的声音与文晗隔绝,“抛开其他不谈,她明明认出了我,又为什么要隐瞒。”
“万一是没认出来呢?”
“不可能。”文舒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烦,“都开始试探我了,你说她没认出来?”
“可能有什么误会……”
“田豫。”
文舒打断了她,电话那端瞬间静默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文舒一字一顿道,“这个人一点也不诚实。”
这是上司发火的前奏,田豫完全不敢说话了。
文舒挂断了电话,找到了沈识善的联系框,输入了一行字:
“还是不合适,明天不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