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
沈识善眼里的灯笼升起了,踟蹰了片刻,她打开了支付宝收款码,硬生生刹住了正在输转账密码的王姐。
“姐,微信提现要钱,可以支付宝吗?”
王姐怔了下,在手机的“嘀”声中,拍了她胳膊一下。
“真有你的,我叫你沈老板?”
沈识善低头歉疚地轻笑:“谢谢你,美丽善良大方的王老板。我绝对不会跑的。”
“这还差不多。”王姐又拍了她下,补充道,“你那边面试完什么时候上岗啊,跟我这儿冲突吗?”
“不冲突,晚上我还能来兼职。”沈识善说,“不过基本上没戏,人家看不上我。”
“宜大的高材生还瞧不上啊?”
沈识善摇头,张臂比划了一大截:
“本来是准备找我老师去的,我差远啦。”
……
从商场里出来就将近十点了,沈识善蹬着单车回了学校,终于赶在宿管阿姨锁门前进了宿舍。
她身上的火锅味很冲,刚进门室友们便闻到了。寝室长从隐私帘里探出脑袋,笑眯眯道:“卫生间没人,刚好到你。”
沈识善回以大方的笑意:“好,这就去。”
温暖的热水冲刷了一身的疲惫,阖上眼,沈识善又盘算起了医药费。
王姐预支了工资后,老太太的手术费还差八千块钱。
如果文总那的面试可以通过,她就能拿到一千元一天的课时费,不过四个周末的陪伴,她就能很轻松地凑齐这笔钱。
沈识善歪着脑袋,握着湿漉漉的头发去捞干发包。
雾气模糊的镜子里,水珠沿着她的发梢一滴一滴落下。
她蓦地想起了文舒的眼睛,清泠泠的,不含任何情绪,就和这发凉的水珠一样。
记忆里有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睛,沈识善在视线与文舒交汇的刹那便想起来了。
六年前的初春,那个人立在老旧的竹楼前,只手握着湿润的发,白皙的手腕与乌发对比鲜明。
她望向竹楼下的沈识善,眼中映着朦胧的薄幕,就和远处是山间清晨弥散着的雾气一样渺远。
沈识善仰望着她,就像仰望着落雪后遥不可及的山峦。
她们只相处了一周。这短短的一周里,她陪她采药,听她倾诉,教她读书,临走前留下了一份学业资助信函。
打那以后沈识善再未见过她,时隔这么久,她几乎忘记了她的相貌,唯独记得那双清泠泠的眼睛。
吹干了头发,沈识善亦从回忆中抽身,穿着旧t走出卫生间。
宿舍里此刻只剩一盏灯了,所有人都上了床。
沈识善关掉最后一盏长管灯,打开了自己的台灯,翻开了需要温习的功课,脑袋却在读了两行字后因疲惫和焦虑犯起了迷糊。
上大学来,她一直半工半读,也积攒了一笔用于偿还资助款与助学贷的钱。眼下还有一年半毕业,如果一直筹不到足够的手术费,她就只能拿出这笔钱应急了。
沈识善五指没入发中,缓缓摩梭,太阳穴隐隐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亮了,看到弹出的是刘老师的对话框,她迅速解锁阅读。
屏幕上躺着一行小字:
“文总那边还没有结果吗,要老师帮你问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