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既是劝告亭溪,也是在告诫自己。
而她在说话时,一直都不敢去看小外甥的表情,也就没注意到,亭溪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
亭溪呆愣地坐在沙发上,许久许久。
直到眼睛变得酸涩,他才眨了下眼,一滴泪无声地砸进地毯,和洒落的啤酒混合在一起。
原来,妈妈是想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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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亭溪睡得十分不安稳。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但他又无法醒来,只能在那些令他痛苦的场景里不断重复,不断循环,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
第二天,亭溪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什么时候在做梦。
直到一阵敲门声,才让他再次惊醒。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过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周霁。
亭溪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周霁先是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下,才开口问道:“你知道今天是周几吗?”
亭溪拍了拍发胀的脑袋,敷衍答道:“周日啊,昨天不才去你家吃的饭。”
面对他的答案,周霁没有一丝意外。
他叹了口气,走了进去,顺便从书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牛奶和面包:“今天已经是周一了,再晚点,上学就要迟到了。”
“周一?”亭溪有些不相信,随手拿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周一了。
他昨天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周霁看他情况有些不太对:“你没事吧?是不是那晚酒喝多了?”
“可能吧。”亭溪让他先坐,自己回房间快速冲了个澡,洗漱一番,出来后,才终于稍微清醒了点,“走吧,不是快迟到了吗。”
亭溪在路上吃完周霁给他带的早餐,才想起来跟他说声谢谢,“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有事?”
周霁抿了抿唇,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沈飞飞便迎面跑了过来,挤在两人中间,两只手一边搭着一个:“嘿,我亲爱的小伙伴们,周末过得怎么样啊?不过我真得说说你俩,我在群里的消息,你们是一条不回是吧?再这样,我这个群主可要把你俩踢出群聊了。”
“您老天天吃喝拉撒全往里头发,我要回啥呢?”亭溪叹气,“夸你吃得好,睡得香,还是夸你肠胃好,拉得快?”
“亭溪!”沈飞飞羞红着脸,左右看了一圈,才压低声音道:“我啥时候发我拉屎了,你可别瞎说,而且,我这两天便秘。”
亭溪:“……”
他真的不想知道这种秘闻。
亭溪捂着耳朵,闷头向前走。
沈飞飞笑着追了上去。
周霁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一步。
他看着亭溪的背影,忍不住想起,今早一打开门看到的情景。
那一刻的亭溪,是完全被忧伤裹住的,甚至看不到他的挣扎,仿佛甘愿溺死在这样的痛苦里。
现在的亭溪,看似恢复了正常,但周霁知道,他是个极善于隐藏的人,他只不过是把所有的痛苦都藏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一段痛苦的过往,无法宣之于口,只能任由其在心底腐烂。
但迟早有一天,腐烂的泥里,也会长出草,开满花。
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