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开口的是月华宗的宗主,瘦猴江一的父亲,一脉相承的猴系长相。
“如果‘鹤溪论剑’让散修得了第一,我们六大门派的脸往哪搁?孩子们五岁拜师入门,我们几大宗门传承千年家学渊厚,居然比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散修?”
他说话激动,本就窄长的脸拉得更长,像被一脚踩扁的布鞋底,高凸的嘴如同嵌上这张鞋底的泥块。
“五大门派。”天刃宗长老小声纠正。云霄宗早被灭门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讨伐了一顿那来路不明,实力却强得可怕的女人。
元玉青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这个雪雪,不会是邪剑修吧?”不知谁说了句。
“从她的剑气来看,不是。”这是元玉青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噤声。
没有人比元玉青更有资格说这话。元玉青的妻子,元凝霜的母亲,天下第一玄门云霄宗的宗主,正是一名邪剑修。
而他当年为了大义,亲手弑妻,联合除云锦阁以外的四大门派屠她满门。
为了“不毁云霄宗名声”,知道内情的几大门派统一口径,声称云霄宗被妖兽夜袭,惨遭灭门。
自此,云霄宗的剑法也从此失传。
当时的元凝霜才3岁,她和世人一样,不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也以为是妖兽所为。
江大——江一的父亲——搓了搓手:“她不是真的是,但她可以是啊!”
“呵。”角落,云锦阁阁主温定天听了许久废话,早已忍无可忍,一声冷笑,“比赛还没开始,几位爷就慌成这样了么?”
众人对望一眼。
温定天话里明着嘲讽他们,他们却不敢反驳她,拂她面子。
悬壶济世云锦阁,但阁主温定天却是有名的暴脾气。她一向不爱搭理几大门派的宗主,聚会更是能躲就躲。
他们也看她不爽,可没办法,凡人的大夫治不了修道人,得罪温定天就等于得罪了云锦阁,若受了重伤没人治,大家都别活了。
温定天起身,径直走向门口,只留给几大宗主一个冷峻的背影。
她推开书房的门,头也不回:“我还以为今晚召集起来要说什么要紧事,原是加起来几百岁的大宗主想方设法为难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不奉陪了。”
“温阁主——”
元玉青的声音被紫檀木门扉隔在门内。
其余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提刚刚的插曲,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势必让那个什么雪雪吃苦头惨败,立刻滚回老家。
忽地,爹爹公公的几人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半晌,江大颤颤巍巍地问:“元宗主,您感受到了吗?”
元玉青如刀刻般坚毅的脸部线条出现了松动,缓缓点头。
他抬眼看向窗外的月,众人想说,又不敢说自己究竟感知到了何物。
如同天地边缘某处缓缓地开裂,裂缝中渗出血腥的气息,森然的,荒芜的,不可名状的恐惧随着那股气息侵袭在场每一位的心口。
这是凡人无法觉察,唯有修为高的修道者才知晓的黑暗。
“是至邪之气。”元玉青长长地叹息,“传闻至邪之气出世便意味着动荡与乱世。”
“要变天了。”
……
在碧玄宗休养生息的这几日,叶雪恩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家大业大,名门望族的优势。
漂亮的剑鞘?元凝霜送了。
好吃的佳肴?元凝霜做了。
修炼的宝地?元凝霜带着叶雪恩在碧玄宗逛了一圈,随便挑。
元凝霜对叶雪恩的好,她在心底默默地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