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祭完祖,就要搬家。那日。族长带着族人来帮忙。光东西都装了十几辆牛车。人坐的是马车,张子舟挑的是最稳的车夫,垫上柔软的褥子。张家人都喜气洋洋。离开在即,老爹回望自家四合院,无限惆怅。再看老友们,竟有几分不舍。族长调侃:“小张,舍不得啦?那就别走。”“走,肯定是要走的。”老父亲抱拳,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张子舟和家人们,冲大家挥手道别。大家挥手目送。庞大的车队迎着朝阳,缓缓离开了小张庄。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小地方。走出小天地,换来的将是更广阔的天地。乌衣巷。县城里位置最好的地段。抬头望见,写着“张宅”二字的匾额,老爹一脸激动,声音都在发颤:“这真的是我能住的地方?”“是是是。”老娘双手合十,也激动的不行。转瞬间,二老都流下了眼泪。傅芸抱着孩子,赶忙道:“爹娘,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全家要高高兴兴的,搬进大宅院。”对,确实得高兴!二老赶忙擦干眼泪。老爹拿出钥匙,打开铜锁,推开紧闭的大门,往大宅深处走去。老娘扶着他,二老腿都有点软。他们后面,跟着两对小两口,怀里抱着孩子。姐姐边走边咋舌:“老天爷啊,这真的是我们能住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姐夫也说话结巴:“唉呀,我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这里……太气派啦!傅芸眼里,则又是另一番景象:积雪下,整座宅院银装素裹,十分雅致。傅藻和张子扬张罗着搬东西。张子舟安心带着家人,好好逛一逛自家大宅。从大门出发,过垂花门,进二进院,再从过厅进三进院,从抄手走廊到四进院。除此之外,从宅子后门出去,是一片用围墙围着的花园。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设计的颇具匠心。一大家子参观了一圈,都感到有些腿酸。这也太大了!一开始,二老是腿软,逛完就成腿酸,心里也忐忑不安。“爹、娘。”姐姐道,“咱们是不是得雇个仆人?这么大的宅子光走路都累得慌,更别提打扫。”“要是雇仆人的话。”傅芸接过话茬,“就要按内宅、外宅,分别请管家。”“尽量请家生子出身的管家,忠诚不世故,用着放心。”请个管家,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二老顿觉头大。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张子舟。张子舟笑道:“这都是后话,第一步,是先适应生活,城里和老家不一样。”“有道理!”大家都认可。回到正屋,刚坐下,想歇歇腿。县衙就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张子钰、傅芸参加赏花宴。赏花?姐姐第一次听说,看向傅芸:“弟妹,什么是赏花宴?”“赏花宴只是名头,是县尊的夫人在县衙设宴,邀请地方士绅商贾的女眷,联络感情。”姐姐有点慌了:“啊,我哪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弟妹你一个人去就成,我在家学算术。”傅芸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姐,这种事迟早要熟悉。将来你家的宝中了举,你也不露面么?提前适应适应嘛。”这话姐姐爱听,她一拍桌子:“去!”然而撑不过三秒,她怂了:“万一去了闹笑话,咋整?”“不怕,谁也不会笑话你,更不敢笑话你。”傅芸拍了拍姐姐的手背。姐姐这边刚安心。姐夫那边,以柴家为首的士绅,邀请姐夫到望江楼赴宴,日子和赏花宴同一天,都是三日后。于是,姐夫那边又哆哆嗦嗦起来。“舟弟……”他眼巴巴的瞅着张子舟。张子舟笑笑:“姐夫,我可帮不了你,我明天要去县学报到。”啊!姐夫抖得更厉害了。老爹一看,小的指望不上,那就我这个老的上,“女婿别慌,有爹在,爹和你一起去。”看到岳父自信的样子,姐夫安心了不少,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不那么抖了。这时,傅藻进来:“东西已经搬完,酬劳也付了。”张子舟和傅芸早已起身,向他抱拳致谢。“明天去县学,头一件大事是祭祀至圣先师,记得穿公服,别搞错了。”傅藻又向傅芸叮嘱几句,转身回东厢房。因为他的妻女也要搬过来,晚几天就到。所以,三进院的东西厢房都腾出来,给他家住。张子舟一家住在四进院。“那大家就早点休息吧。”老爹安排道,“子舟,明天一早,带你娘和你姐出去逛逛,买早食回来。”“您注意休息。”张子舟和傅芸一人抱一个,去了后东厢房。姐姐姐夫抱着孩子,去了后西厢房。正屋只剩下二老。“孩子他爹,孩子们都走了,你还坐着干嘛?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老娘道。“老婆子,扶、扶我一把。”老爹腿抖得厉害。儿子太有实力了,不只是傅藻和张子扬感觉到,张家人也感到巨大的压力。跟不上,根本跟不上。后东厢房。两个孩子放在小木床里,盖着小被子,都呼呼大睡。刚洗完澡,傅芸黑色长发柔软地披散下来,搭在丰满的面前,看着自己孩子,心里暖暖的。张子舟刚洗完,走进屋来,轻手轻脚的过去,看到两个孩子睡得很香,就搂住她的杨柳腰。“还不赶快去睡觉。”傅芸温柔地说道,“明日要进学,可不能迟到。”说着话,脸颊贴着脸颊,浓情蜜意。“放心吧,咱家有报晓鸡。”张子舟幽默的道。傅芸皱起眉头:“咱家的那只报晓鸡,不是在出门前,已经被炖了吗?”话一出口,她反应过来,转身望着夫君:“呀呀呀,你敢说娘和姐是报晓鸡。”“起到的作用,差不多嘛。再说了,这是闺房话。”张子舟拉着傅芸进了帷幕。很久,很久……困意来袭,张子舟沉沉睡去。准备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古代书生的日常。:()寒门状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