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想着,柳静蘅已经随众人来到了后山埋葬祖先的风水宝地。
本来这里是一座荒山,坟墓也都是一个个小土包,老爷子发达之后,将整座荒山规划得郁郁葱葱,并排式的灵骨塔庄重而肃穆。
祭师给老爷子递上香烛点燃,其他人则忙着摆放贡品。
站在第二排的秦渡身姿挺拔,目不转睛,余光却绕过秦家人的陵墓,循着湿润的微风飘到了不远处独立的灵骨塔。
倏然,他目光一顿,双眼骤然凌厉。
视线中,坐在轮椅上的柳某某神秘兮兮避开众人目光,朝着不远处的灵骨塔缓缓而去。
柳静蘅为了自己的回穿大计,打算去周围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蛇虫鼠蚁。
眼前,是一座座杂草丛生的坟包。
唯有一座,立着蟹青色的石碑,碑上的黑白照中是个素朴但很漂亮的中年女人,瘦得厉害,眉间笼着淡淡哀愁,双目无神没有焦点,唇角似笑非笑生出几分诡谲。
柳静蘅挠挠头,他觉得这女人长得和谁有点像。
和谁呢?
“沙沙——”沉思的间隙,身后传来脚踩枯叶的声音。
“柳静蘅。”程蕴青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怎么到这来了。”
柳静蘅目光转了一圈,双眼化作激光探照灯,循着周围土地一寸一寸看。
蓦的,笑容爬上嘴角。
找到了。
那个朴素却漂亮的女人墓碑旁,举着野果碎屑的蚂蚁大队蜿蜒成龙,井然有序钻入小洞洞,为它们伟大的蚁后献上忠诚。
“快。”他指着蚂蚁大队对程蕴青道,“有人说,说……蚂蚁,什么牢灾……”
明明昨晚睡前还把说辞在脑子里过了数十遍,结果真男人从不回头看。
程蕴青耐心地看着他,见他磕磕绊绊半天说不出所以然,轻笑一声:
“你是不是想说,白蚁穿墓,风水劫地,影响后人死伤牢灾。”
柳静蘅点头:“对对对。”
他头一次这么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对。
程蕴青道:“不是白蚁,这些只是普通蚂蚁。”
“是白的。”柳静蘅固执道,“我色盲,所以是白的。”
“快……踩……死它们。”声音晦涩发虚,内心不忍,差点把自己说哭了。
“不要,它们只是搬运食物路过,踩死太残忍了。”程蕴青医者仁心,深知生命重于一切。
柳静蘅着急,脑门沁出薄薄细汗。
他眼睁睁看着蚂蚁大军即将远去,最后一只掉队的小糊涂也循着气味找到了家人,搬着比自己身体大几倍的食物碎屑乐呵呵往家赶。
柳静蘅伸长手,指着即将跑掉的机会,秀丽的眉深深敛着。
程蕴青这次没依他,只是摇头。
随着蚂蚁大军不断远去,柳静蘅的手越伸越长,半截身子探出了轮椅。
倏然,屁股下面忽然一阵悬空感,接着被强烈的地心引力拽下去,原本叠在一起的双腿尚未来得及做支撑,整个人脸朝地直直摔了下去。
嘭咚一声,听着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