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片浓云笼罩,柏之萤只能乖乖坐着。
柏之萤从没在路上看到过那么多绿灯,从小到大,章衔京开车带他走那条路,走过无数遍,启启停停,怎么都要半个小时。
那天估计只用了十几分钟。
不过也足够了。
柏之萤回忆,他做好决定,可能用了三分钟都不到。
到家后,柏之萤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支利丙双卡因麻醉注射液,在章衔京背对着他装睡的时候,扎进了章衔京的肌肉。
可章衔京这个人实在可恨。
就算被柏之萤关在地下室,吃的和水全都不给,柏之萤问他多少遍,他的回答也还是“别发癔症了,你没有过孩子”。
“这可能吗?”骆珩的手放在柏之萤肩膀上,问祁既白。
“阿萤,你做腹腔镜的时候有留影像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就不用再做一次了。”祁既白转而问柏之萤。
柏之萤说“有”,从手机里找出图片,递给祁既白。
祁既白看了两眼,就对骆珩说:“腹部几乎所有肌肉组织都有被撕裂后重组的痕迹,胃、啤、肝、肠,都被附着过。是培育囊。”
“阿萤猜得没错,看这个状态,培育囊在他腹部的时间应该在十天左右,最多十五天,不会更久。”
那么,有没有孩子,确实另说。
柏之萤看见骆珩伸手去从祁既白的手里拿手机,但不知为何,伸到一半,手又垂回身侧。
他深呼吸了几下,没什么声音,但肩膀和胸膛的起伏明显。
接着,他低头看柏之萤,问:“是谁做的……章衔京,他……逼你生他的孩子?”
骆珩的声音哑得厉害,像含了口沙子,一句话讲得很慢。
他放在柏之萤肩上的手在发抖。
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没办法拿手机吧。
柏之萤抬手,盖住骆珩的手背,摇摇头说:“有关于这件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祁既白在一旁说:“其他人如果遇到这件事,早就被章衔京说服,认为是自己多心。你能靠自己查到这里……真的已经特别厉害了。”
祁既白紧接着问:“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如果要生孩子,培育囊已经植入,说明跟你达成了某种协议,为什么又要……”
柏之萤道:“就是这个我没想通。章衔京拒绝跟我沟通这件事,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回答我这都是我的妄想。没准现在跟你们在一起,也会被他说成是我疯了以后的幻觉。”
祁既白愣愣地摇了摇头:“他才是疯子……”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被,缝合过。章衔京跟我生活在一起,对我的日常作息太了解,置换得一点漏洞都没有,至少我本人发现不了。”
祁既白大声“哦”了一声,马上说:“也就是说,如果能够确定记忆被置换缝合的时间点,就能确定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那么,这团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就找到了绳头。
柏之萤就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祁既白道:“确实有一个办法,就是比较……”
二院去年刚刚花高价从北美那边的实验室买回来一台数据转换机。
从理论上讲,它能把受试者的记忆以数据的形式提取出来,转换成视频格式,最多能导出一秒3000帧的结果。
在计算机里用程序去找,只要是缝合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柏之萤问:“比较什么?”
“够了。”骆珩没再让祁既白科普,握着柏之萤的侧脸把他按在自己身侧,靠着他的腰,语气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