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之间不说这些,”闻觉看了一眼秦情,“你们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秦情坐到了病床旁边,他垂着眼睛说:“腹部刀口不深,没伤到内脏,左侧手腕有些皮外伤,右侧。。。。。。右侧伤到了神经和骨头,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说不好。”
“我刚在梦里,又坠了一次崖。”
“什么叫又,”秦情握着封存的手指,摸了摸,“你在马儿山可没有掉下去。”
“嗯,是我不严谨。”封存说,“但我在梦里没有遇到你这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他说:“有个封存已经死了,我感觉得到。”
“。。。。。。那我的封存呢?”秦情问。
封存动了动手指:“你不正拽着呢吗。”
秦情俯身吻了他的手背:“对不起哥。。。。。。都是因为来找我才。。。。。。”
“我如果是在停车场、大马路、工作室,或者任何一个别的地方碰到李文杰,我都会死。”封存说,“没关系,我这只右手不要了也没关系,你不是要让我过好日子吗,”他看着秦情,笑得很温馨,“我怕什么?”
秦情咬着嘴唇点头,他的牙齿都在打颤:“画不了画怎么办?弹不了贝斯怎么办?纹不了身,穿不了环——”
“还惦记穿环那事儿呢,”封存说,“那次之后再没干过了。”
“为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吗。”
秦情睁大眼睛。
“至于画画之类的。。。。。。”封存说,“是那个死掉的封存愿意干的事儿,不是我。”
秦情有些没听懂。封存慢慢跟他讲述了很多往事,包括玛瑙山的事情。秦情发现迄今为止的一切终于变得有迹可循了。以往的封存就像是个装在玻璃橱窗里的假人模特,没人在乎他完美的表象之下,到底藏了些什么。
而现在的封存,总让秦情想起剔骨还父的哪吒。
“上衣脱了,我看看。”封存忽然说。
“什么啊!?”
“后背。”封存说,“秦昼烧了哪儿?我看看。”
秦情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依着他的意思脱下了衣服。他背对着封存,伸手指了指后腰左侧,有一块褶皱的皮肤:“就这一小块。”
封存抬起左手,摸了摸,心里若有所思。
秦情盯着地面,心里有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慢慢翻涌出来,他有些走神。
下一秒,他听到封存十分冷静地打了一声招呼:“妈。”
这是秦情第一次亲眼见到封存的母亲,周老师的亲姐姐。他有些紧张,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刚才听过封存讲述那些过往之事,这种紧张变得不再那么单纯:他担心自己没能给封存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同时又担心封存母亲给封存带来一些压抑的感受。
所以,他快速穿上了衣服。
所以,他说完一句“周阿姨好”,留在了病房里,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