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简蝉雨欣然答应了表弟的邀约。
不仅答应,周末一大清早,他还主动以一副“人畜无害好表哥”的姿态,积极微笑着开车去接两人。
舒老师住在学校附近不到五十平、两间一厅的出租屋里。
地方不算破旧,也确实算不上好。就是那种没有电梯的老式居民楼,客厅很小,一张不太新的沙发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扶手上搭着看着明显便宜的针织毯。
餐桌是折迭的,衣柜是简易的。
家具几乎都不新,倒是打扫的很干净——整个房间都是旧书、茶叶和阳光晒过的棉布混合的气息,阳台一隅还能看到朝阳下的一堆绿植。
再次见到舒诚,简蝉雨热情礼貌地打招呼,并就半年前支票的事情再次道歉。
舒诚的反应无比青涩笨拙。
“我知、知道的。”
他慌张地放开了捉在手里吃草的兔子,赶紧直了身子,一副老实无措的样子:“简哥,怀锦都跟我解释过了,我从来就没有生你的气,真的没有。”
简蝉雨:“……”
记得半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他对舒诚的印象就是身形偏瘦、黑框眼镜、乏善可陈。
如今而再次见面,观感和第一次并没有差别——依旧是个平凡、局促、不起眼的教书匠。
对着这样一个人,简蝉雨真的难以想象,自己那个曾经万花丛中过交往过几个校花的表弟,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还慌慌张张的,居然还跟着表弟一起叫他“简哥”?
可舒诚比简蝉雨还大五岁呢。
简蝉雨今年二十三,表弟何怀锦二十二,而舒老师都已经二十八了!
尽管心里腹诽,简蝉雨还是马上扬起营业微笑,将这座小房子花式夸赞一番。
继而开始昧着良心夸赞舒诚这好那好,夸表弟有眼光。
他当然要夸。
毕竟表弟和这位舒老师在一起纠缠越久,才越符合他利益。
这俩每多一年恋爱关系,何怀锦多一年不回家,他就能在玻璃厂多一年的机会窗口站稳脚跟、培养自己的势力。
虽然现在他距离羽翼丰满还早得很,但如果这对小情侣能再谈三年……
那就绝对够他将玻璃厂的骨干都不知不觉换上自己的人了。
而如果这俩能在一起五年、十年。
到时候老爷子只怕也不得不妥协,都不需要他起义逼宫。何怀锦只要死活不肯结婚生子、拖到老头绝望,那简蝉雨就直接躺赢了。
何荣是绝不可能捏着鼻子接受一个同性恋继位的。
到时候的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让继承权落在这唯一的外孙身上。
所以简蝉雨当然要做这个家里最支持小情侣的“好人”。
是的,他当然想继承玻璃厂。
他妈何宝曼为这个家牺牲一辈子、付出的最多,凭什么最后什么都拿不到?
这才是他回到县城的最终目的。
他处处都比何怀锦好,凭什厂子的继承权就不能是他的!
6
简蝉雨确实在乎钱,想要更好的生活。
他不像表弟从小就有爷爷的偏爱,离家出走还能成天开着家里给买的豪车,不工作每月也有几万零用钱。
他没有那样的特权,只能事事自己努力。
这些年,他吃过学习的苦,吃过早高峰晚高峰挤公交地铁的苦,吃过名校毕业仍是牛马被老板劈头盖脸撒气压榨只为挣那万把块精神损失费的苦。
吃过那么多生活不易的苦,他当然比谁都清楚,抢夺家业、少奋斗三十年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