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划过三国疆域,眼中寒芒如陌刀,“我燕朔与南楚、西秦形如犄角之势,三国鼎峙,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动分毫。”
“如今西秦新主年幼,朝堂内斗不休,国力大大衰退,正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之时,此乃天赐良机。”
他倏然转身,目光灼灼。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难道要朕眼睁睁坐视秦国休养生息,成为我大燕的心腹大患?!”
“战机稍纵即逝,朕为一国之君,岂能畏首畏尾,贻误千秋大业?”
他唇畔凝出一线冷笑,“至于赵荃,纵他权倾朝野,也不过是依附于朕这棵大树的藤蔓…”
“他的权势皆源于朕的恩赐,只要朕尚在龙位一日,只要祖宗社稷不倒,他赵荃就永远越不到朕的头上!”
“除非他想做那遗臭万年的反贼!”
祝承麟看着兄长志在必得的神色,心头微微一沉。
皇兄只看到了开疆拓土的煌煌功业,却俨然低估了龙椅下盘踞的毒蟒,也低估了人在绝境中反噬的疯狂。
赵荃手握虎符,掌十三万重兵,符家麾下已控两州要隘,若真生了异心,只怕这太和殿的龙椅转眼就会易主。
在他看来,祝承麟的自信更像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们兄弟二人的身家性命。
但他知道皇兄心意已决,再劝也只是徒增嫌隙。
眸中星火几度明灭,终是归于沉寂。
祝无咎重新倚回软榻,惯常的慵懒覆上眉眼,“皇兄雄才大略,深谋远虑,是臣弟愚钝了。”
祝承麟瞧见祝无咎这副模样,心知他并未被被自己说服,眼底掠过一丝晦暗难明的幽光,待细看时,又重新浮起了那抹温润的笑意。
此刻殿门无声滑开一线幽缝,太监总管姜卫快步走来,俯身凑在皇帝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祝承麟眉峰微动,额间蹙起纹路,他转头看向祝无咎,“咱们兄弟许久未聚,本是叫你来对弈一局,可惜夜色已深。。。。。”
“罢了,宫门就要下钥,改日再叙也不迟。”
祝无咎慢条斯理地支起身子,唇角又挂上那抹惯常的轻佻笑意,“想必又是那位新皇嫂闹小性子了?皇兄快去哄哄吧,美人恩重,可耽误不得…”
说完他施施然行了个不算太规整的礼,转身向殿外走去,在宫门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透着股绵延的孤冷。
龙涎香袅袅,祝承麟卸下笑容,他望着弟弟的身影,眼中复杂难辨。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对着垂首侍立的姜卫哑声吩咐,“既然他不要体面,那就把药灌下去。。。。。”
姜卫领命,“诺。”
言毕他躬身一礼,倒退三步方转身,悄然退至殿外。
殿门甫一关上,冰冷的龙椅上,男子眸底沉积的倦怠渐渐晕染开来,连带着那股蛰伏已久的阴鸷也浮出水面。
他久久未动,如一尊雕塑凝滞在黑暗之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沉香燃尽,男人从石化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