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快乐生活。”
岩胜耳边响起继国缘一充满期盼的声音,这句话缘一在他从小到大说过许多次,后来爸爸会趁机说希望他成为像哥哥一样有能力、有担当的大人。
妈妈嗔怪爸爸说以前他可不会这样,在发现缘一异于常人的“异”是异常好的事实以后,就改变了对未来孩子们的规划。
大儿子顺理成章要成为幼子的榜样。
缘一对此不以为然,而是温和地向四五岁懵懂的小兄长解释:“父亲不是在苛刻地要求你,岩胜想做什么做什么,长大以后想学剑道就剑道,想绘画就绘画,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可以。”
继国芳行:我在这呢,能听见。
他在缘一这里永远没有话语权是吗?
“你会把岩胜教坏的。”他只能以平等的姿态与缘一交谈,这孩子静静看着自己的时候,总会让人脊背发凉。
利枝却不会有这种感受,当然,缘一对母亲尊敬又亲近,不会以看待他的目光看向利枝,继国芳行每次想到这个现实都颇为心酸,可这个孩子并未真正伤害过他。
基本只扎心。
缘一直白地问:“您有过教育孩子的经验吗?”
“……”答案是没有,继国芳行错过了缘一出生前后的所有时间,之后照顾缘一也是妻子付出更多精力,甚至耽误了她自身的事业,后期利枝付出了更多努力才挽回。
攻击力很强,小岩胜听不懂也看不太明白,但是父亲身体后仰靠在了椅子上,让他发现占据上风的人是谁,紧接着他被缘一抱了起来。
察觉弟弟乖巧地拢住自己的脖子,缘一神色放松,“爸爸,我知道您是一位好人,只是现在的岩胜不同,他不需要背负期望。以及,我长大会学医,家中的生意我无能为力,抱歉。”
缘一果然不会接受安排!这在继国的设想中,可是就因如此他才想要让幼子向哥哥看齐,成为有能力的人,然后接手家业啊!
眼前十四岁的缘一早早立下职业目标,还试图让继国芳行别想插手岩胜的职业规划。
岩胜依稀记得这些,长大后他越来越明白对自己寸步不离、有求必应的缘一绝对是天下最好的家人。
直到,缘一在耳畔轻轻唤出:“兄长,要是您能满意这的生活就太好了……”
兄长……兄长……兄长……
在困顿中挣扎的岩胜听得分明,随即记忆挑出许多声与自己无关的“兄长”一词,他惊吓地睁开眼睛便是天明后射进窗户的刺眼光线。
“呼——”他不由得长长呼出一口气,额前沁出薄汗。
而二十四岁的缘一习以为常地进入房间,帮弟弟拉上窗帘,然后询问:“早饭想吃什么?”
“……不吃,什么也不想吃。”岩胜恍惚地回应,肠胃痉挛产生痛意,分不清昨晚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缘一关切的脸在他眼中倏然放大。
青年坐在床边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言语中带着不解,温声劝告:“怎么忽然不想吃早饭了,不想在家吃?我们出去吃吧,或者干脆出去玩两天,周一上午直接载你去学校,可以吗?”
一如既往的商量语气,岩胜听起来却感到不适,他夺回被子展开,把自己闷在里面,“不吃!也不出门……”
不耐地再次拒绝,又纠结着自己的语气是否过分,后半句便不由自主放缓。
缘一摸不着头脑,但也纵容说好,“那饿了一定要告诉我,周末我不会出门,想出去随时都可以。”
“……”久久得不到岩胜回应,缘一小心翼翼地关门退出去。
门咔嗒一声关上,岩胜立刻从被子里出来,他踢开被子,又觉这行为太过像个孩子,只好气恼地把被子扯回来。
他眼眶通红,后知后觉地发现:骗人的。
缘一不是最好的家人,是坏人,在欺骗自己。
不对他施加压力的全心期盼也是骗局,让他快乐生活是缘一自身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在缘一眼中不是弟弟,是个所谓“兄长”的符号。
*
手术室外,缘一紧张地澄清:“我是无辜的。”
白泽半好奇半看乐子,他忍俊不禁,“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本来我想,岩胜被你养成脆皮小孩已经惨不忍睹,结果还能对你脾气更坏,自尝苦果啊,味道好吗?”
“白泽大人……”缘一承认没有正确运用书里的育儿知识,小时候很怕兄长哭,于是想要什么都给,就连第一次真正育儿的母亲都说是不是该引导教育小孩?
他却认为既然兄长想要就给吧,兄长总是很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