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寄柔瞪着宋缺:“你明明知道!”
“对,我知道,季高全没本事跟代言的公司接洽,他帮不了季阳乐,但我凭什么帮你们?”宋缺说:“天色还早,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
宋缺说完转身就走,他都不想看到边寄柔,更别说带对方去家里坐坐了,母子之情凉薄至此,多说无益。
“宋缺!”边寄柔抬手砸了保温盒,内胆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贤妻良母的外表被撕裂开,冲着宋缺的背影嘶吼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我离婚的时候根本不想要你!”
被一个母亲憎恶地说着“不想要”,不亚于诛心之痛,可宋缺除了有些闷,竟也生不出多余的情绪来。
甚至在这一刻他想到了秦望野,男人这段时间的行为,都是在开导他。
宋缺低头,看到脚下的泥沼少了大半,他的皮肤没有溃烂,他的骨头仍旧坚硬。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用血汗淌过的那条路,就是在割亲断义。
宋缺回过头,对上边寄柔兴奋而得意的笑。
宋缺皱眉:“你不是在跟宋宏放离婚前就认识了季高全吗?宋宏放也是因为被戴了绿帽,所以在财产分割上没有做任何让步。”
换而言之,以当时的情况,边寄柔为了日后的富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上宋缺的。
所以宋缺问道:“都是你们的选择,为什么说是我的错?”
边寄柔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她脸色憋得发紫,气得身体颤抖,瞪着宋缺的样子恨不能将他生撕,嘴唇抖动着,只能苍白重复着:“你……你……”
在宋缺即将上车前,边寄柔哑声一笑:“宋缺,我到底给了你一条命,你得还我,帮阳乐这一次,我就再也……不,不行!我当时生你时还出血了,不然我的身体不会这么差!这点补偿不够!你还得帮你季叔拓展生意,如此我们才能算清!”
“算清?”宋缺微微侧目,神色极冷:“说起这些,你应该感到羞耻。”
感到羞耻……
宋缺的话成了从深渊传来的梦魇低语,震得边寄柔灵魂颤栗,好像她长久以来一直费劲心思掩藏的、自欺欺人的东西,倏然间张开狰狞巨口,于黑暗中肆意窥探,只等着将她生生吞没。
边寄柔甚至都不敢细究这头巨兽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本能逃避着,然后将几乎于要失重跌落的恐惧全部归结在宋缺身上。
只要憎恨别人,那么就能放过自己。
这似乎是边寄柔的生存法则。
不然以她脆弱敏感的天性,迟早将自己逼疯。
落日下沉,边寄柔看着宋缺立于一片余晖中,她恍惚记得自己跟宋宏放离婚,小小的宋缺便是一言不发站在门外;后来宋宏放的亲妈去世,灵堂上,宋缺依旧静默无声地站着,他的身影逐渐拉长,变得笔直,形成的阴影笼罩在边寄柔头顶。
所以只有看到宋缺过得不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说明自己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边寄柔心里才能好过。
宋缺的长相取了她跟宋宏放的全部优点,边寄柔曾经也在家庭和睦的时候感慨过,自己竟然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孩子来。
宋缺下巴苍白,浓密的睫毛低垂下小片阴影,他比暮色还要沉静,边寄柔心尖蓦然被扎了一下,然后她听到自己说:“你会有报应的。”
宋缺噙着笑:“是吗?可你们都活得好好的。”
日光沉入地平线,天地间刹那一暗,边寄柔看着宋缺的背影消失,强烈的不甘犹如蛇虫一样啃食内心。
宋缺回到家,心情并没有受多大影响,也是早有预料,季阳乐来兆城后诸事不顺,又因为季高全想跟拓展生意,他一再推诿,找上门不过是时间问题。
宋缺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秦望野回复了他的信息,在三种运动风中选定了一款,说邵符光一定会喜欢。
宋缺痛快下单。
邵符光第二天就向宋缺发出邀请,两人上次在李石山那里就互加了联系方式,邵符光再三叮嘱,一定要来,宋缺答应了。
在此之前,还要去薛老那里一趟。
宋缺难得觉得时间飞逝,想到薛老那一手扎谁谁破防的针灸术,腿肚子提前转筋。
秦望野叮嘱去之前联系他,宋缺拿起手机又放下,琢磨着野哥是不是客气一下,毕竟他又不是小孩,大家都这么忙,结果不等宋缺想明白,秦望野一个电话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