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啊。”蔺宁笑起来,“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
故意拖长的尾音暧昧绵长,让褚元祯再度红了脸。
*
翌日启程,一路南下。到了渡口,褚元祯包下一艘画舫,四人扮作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顺流南行。
船外烟波浩渺,偶有飞鸟啼鸣,舫内却是异常安静,随船侍女给几人添过茶,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杨儇有些拘谨,双手捧着茶杯坐得笔直。
褚元祯见他拘得难受,招呼道:“杨大人的棋艺如何?”
“臭棋篓子罢了。”杨儇忙慌站起来回话。
“臭棋篓子也好,过来陪本宫下一局。”褚元祯示意他坐下,“我们今晚便可到嘉善,听说嘉善是个好地方,素来受文人雅士的青睐,不如就在当地寻间客栈,歇上一晚。输棋的人,当请他人吃酒,还要掏住店的银子,杨大人觉得怎么样?”
“好说,好说。”杨儇哪敢推辞,赶紧在褚元祯对面坐下,“在五殿下府上白吃白住许久,下官心中有愧。论棋艺下官定然不及五殿下,合该在旁的地方尽一份薄力。”
成竹是个有眼色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摆上了棋盘。
而这棋局也是精彩,俩人看似是在对弈,实则胜负早已明了,倒不是褚元祯有意欺负人,实在是杨儇想得太多,当真把生死放到了棋盘上。
一局下来,杨儇已是汗流浃背,褚元祯落子时并不走心,依旧赢得轻松。
傍晚时分,四人在渡口上岸。这会儿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沿街的摊铺酒楼已经点上了揽客的红灯笼,街市上更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隐约还能听到乐坊的琴瑟乐鸣。
褚元祯拉着蔺宁走在前面,杨儇悄悄在后面拽住了成竹的衣袖,“这个……可否借我一些银子。”
“啧?没钱?”成竹挑了挑眉,“那你方才为何要应下?还故意输棋?”
“我敢赢么?”杨儇反问,“换了是你,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殿下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你纯纯会错意了。”成竹说着,伸手摸出钱袋,“回京记得还我……”
他本想掏几块碎银出来,哪知杨儇带着钱袋一并夺过去了,“还!一定还你,贴利还你。”
好在嘉善并不宽广,能选的客栈也不多,眼下这间瞧起来像个实惠的。杨儇将钱袋攥在手心里,狠了狠心,对掌柜的说道:“住店,两间上房,两个通铺。再来一些素菜、牛肉,配上一壶好酒,要五年以上的陈酿。”
“倒是不必这般铺张。”褚元祯立在一侧,“开一间上房即可。”
“无碍。”杨儇嘴硬,“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褚元祯看了一眼,认出那是成竹的钱袋子,心里已然有数了。
成竹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使劲儿地朝着杨儇使眼色,然而杨儇并不理会,坚持说道:“殿……两位大人总得住上房,就开两间。”
褚元祯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你在我府里住了这么久,当真毫不知情?我要你开一间,自有我的用意。”
说罢,熟练地揽过蔺宁的肩膀,将人搂在怀里——走了。
杨儇瞪圆了双眼,他自然是毫不知情的,他怎么可能知情?自那晚之后,他老老实实地遵照蔺宁的吩咐做个“死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饭菜都是由下人送到屋里,他窝在后院里不见人,哪里能知道这些事情?
成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我方才同你使眼色,你没看到?”
“我哪知道……”杨儇恍然大悟,“所以那日你欲言又止,说什么‘京都遍地都是’,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心说话!”成竹赶紧捂住他的嘴,“主子们做事不避着,但也不会逢人就说,你我知道即可,切莫宣扬出去,更不可在背后嚼舌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