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宁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腰间传来的酸麻,“闫记……你是股东?”
褚元祯不知道“股东”是怎么个意思,却能听出语气中的诧异,他伸手把人拉回来,让蔺宁枕着自己的胳膊,“总而言之,我有避开褚元恕眼目的法子,此事无须担心。”
蔺宁还没回过神呢,追着问道:“你悄无声息地养了一帮锦衣卫?还是在先帝和褚元恕的眼皮子底下?好你个褚元祯,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没了,交底了。”褚元祯酒足饭饱,困劲儿便上来了,翻身堵住蔺宁的嘴唇,咬得他连抽了两口气,这才说到:“我们睡吧。”
“别啃——”蔺宁吃痛,握拳捶去,“你是不是真属狗的!”
褚元祯捱了一拳,也不恼,就势握住蔺宁的手,两个人倒在被褥里,又贴在了一起。
眼瞅着又要起火,蔺宁使劲儿把人推开,略带喘息地说道:“还睡不睡了?颜伯几个时辰之后要来下针,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褚元祯闻言板起脸,“我就猜到你会用那破法子,你不是怕疼吗?不是怕见血吗?”
他心里气的狠,却又没法发火。成竹说得不错,他拗不过蔺宁,遇事总是他先妥协,就连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死马当活马医嘛,万一让我瞎猫逮到死耗子了呢。”蔺宁扮起乖巧来很是在行,扎进褚元祯怀里,哄道:“子宁,快睡。”
短短四个字便让褚元祯软了下来,再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他抬手摩挲着蔺宁的面颊,在万籁俱寂之中缓缓开口:“你是我的,你身上的骨头和血肉,也是我的。”
褚元祯回来了,颜伯自觉有愧,给蔺宁下针时底气也没有那么足了。
等又放出了一些淤血,颜伯抹了把额头的汗,说道:“这刺络之法用了也有些时日了,依我之见,既没有明显的好转,大约可以停一停了。”
褚元祯仰身靠在一张木椅里,垂着眼眸似在琢磨心事,半晌才接话:“此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听太傅的吧。”
颜伯闻言暗自舒了口气,抬头看向蔺宁,“既然如此,那便由太傅决定吧。”
“若让我说,这法子还是管用的。”蔺宁斩钉截铁,“就是中间间隔两日太久了,不如试试一天一次?”
话音才落,褚元祯倏地从木椅里站起来,竟是头也不回地甩上门——走了。颜伯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连连摇头,终是体会到了里外不是人的滋味儿。
这一走就没再回来,只让下人递了个口信,说是羽林卫那边有事,抽不开身。
蔺宁收到口信觉得好笑,心想,这会儿大抵是真生气了。
一晃就到了晚上,早已过了平日熄灯的时辰,褚元祯仍是不回,蔺宁困得睁不开眼,合衣躺在床上等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愈发走近,走到床前才停住。褚元祯盯着床上的人,说道:“起来,喝药。”
蔺宁最烦喝药,故意装没听见。
褚元祯无奈地叹气,手指伸到蔺宁发间,耐着性子把人捞起来,“我今日进宫了,这药是太医院磨了两个时辰磨出来的,我叫他们添了甘草和枣,不苦。”
蔺宁依旧不应,褚元祯用手臂托住他,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吃完这幅汤药就不吃了,你眼睛怎样都好,看不见也没关系,我养,总归养得起。”
蔺宁这才睁开眼,褚元祯俯身趴在他的耳边,闷声道:“别用那个法子了,行不行。”
有些话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褚元祯羞于坦白,他其实有害怕的东西,他见不得蔺宁这般遭罪,他想要这个人没病没灾。
“子宁。”蔺宁偏过头,“我若一辈子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