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赌东宫不会这么做。”蔺宁皱了皱眉,“你离我远点,成竹看着呢,你要吃了我不成?”
“太傅,属下……”成竹十分懊恼,来时的教训还没记住吗,怎么就又钻进了马车里,“昨夜值守太累,属下方才眯了片刻,刚醒。”
“刚醒啊?那正好,你来做个见证。”褚元祯一字一顿,“若是我输了,随便太傅怎么使唤,即便是要当牛做马,也认。”
成竹一脸沉痛,“殿下,话不宜说太满,要不您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这件事黑白分明,只有傻子看不清。”褚元祯看向蔺宁,“若是你输了,便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蔺宁双手揣在袖间,“上天摘星、水里捞月这等玄幻之事我可干不了,杀人放火、强抢民女这些龌龊之事我也不会做,你要我答应你何事?”
“放心,是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办到的。”褚元祯倚在车壁上,忽而变得心情大好,方才的别扭也不见了,“你一定会输的,到时可不能反悔,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只要衬了我的心意就好。”
成竹在旁听着,完全不敢抬头,恨不能跳车而去。这幅神态语调,怎么听都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说的话,反而更像是情人间的调情之语,俩人……当真已经成为那种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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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魏言征被撞险些丧命,好在卢思辅已经招供,后续之事就落到了都察院头上。都察院左都御史郎贽带着人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将案情始末整理出册,同时找到了卢思辅供词中提到的“三百两黄金”,如此,这件通敌大案也算是有了个“人赃俱获”的结局。
翌日,东宫将都察院呈上的册子附上奏折,一并呈到了建元帝案头。这是大案,又是开年以来的首个要案,三品以上的重臣纷纷入宫,于奉天殿外静候。
老太监郭松韵死后,建元帝近前伺候的人换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可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小太监是东宫养的心腹,名为满祥。
日头已经大盛,满祥掀了帘子出来,“各位大人,请入殿吧。”
奉天殿中燃着火盆,建元帝倚靠在龙椅上,双眼凹陷的愈发厉害。他疲惫地抬起右手,点了褚元恕的表字,“世安,奏折是你上的,你来说说,后面该怎么做。”
褚元恕上前一步,“回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应该分成两步处理。第一步,应当尽早处理与西番谈和之事。眼下,卢思辅通敌的案子人赃俱获,是时候给宣慰使一个交代了。儿臣以为,既然宣慰使本人有心求和,那么我大洺也该拿出态度,尽快下结案文书,捋清事态的全貌,允许宣慰使和穆将军返回西番,至于西番肯拿出多少诚意,儿臣愿代替父皇与之磋商。”
话音落地,殿中无人出声。
褚元恕接着说道:“第二步,则是要彻查京都中的内奸。大理寺卿魏言征审讯卢思辅当晚曾被一辆马车碾过,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而魏府也遭到了鹫人袭击,那些鹫人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取魏言征的性命。儿臣以为,这是一招‘赶尽杀绝’,其目的就是要让魏言征永远地闭嘴,其中缘由说不定和审讯卢思辅有关,眼下正好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以魏言征做饵引出背后之人。”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魏大人遇袭和京都中有内奸,这两件事怎可放在一起讨论?”工部尚书许绅上前一步,“下官亦为魏大人的遭遇感到痛心,但即便是府尹呈上来的案情册子,也并没有写明此案另有内奸,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判断的呢?”
“府尹没写,就是没有吗?”褚元恕偏头望去,语气凌厉地问道:“若只是寻常审问,为何魏言征会遭到马车的冲撞?若详情就如卢思辅交代的那般,又为何魏府会遭到鹫人的袭击?许大人,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断案须讲究个真凭实据,下官也只是想求份证据。”许绅丝毫不为所动,回道:“可若是太子殿下觉得此案尚有蹊跷,又为何要禀明陛下要求结案呢?”
“大洺与西番的关系刻不容缓,须得尽快作出了断,这是本宫要求结案的原因;而京都里尚有狂徒遥逍法外,雇凶杀人疑云未解,这是本宫希望彻查的原因。这样的解释,许大人可还满意?”褚元恕步步紧逼,“当然,本宫没有证据,若是拿到了证据,何故在此磨洋工,直接扣了人便是!”
“说来说去,也只是落到‘猜测’二字上,太子殿下怀疑有内奸,便要大动干戈抓内奸,而真正要紧之事却视而不见!”许绅突然向前一步,跪到地上,“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眼下应先处理薛仁‘闹官’一事。上骑都尉薛仁已接连三日睡在官府里,誓要为自己的女婿讨个说法,而他的女婿正是大理寺卿魏言征。此事已在民间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如今街头巷尾人人都在传,说‘鹫人之厉害,皇帝也无奈’,若继续放任不理,恐影响陛下圣名,当务之急是让薛仁先行离开,想法平息了民间的流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