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铎偶尔给他几句回应,一回头,便看见沈安途一个人低头站在他们身后,脸色沉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面还有两个人就排到他们了,谢铎扶着沈安途的肩膀把他推到自己前面:“你先。”
沈安途愣了一下,刚要说不用,窗口的打饭大妈已经在催促:“同学要吃什么?”
沈安途一眼看中了餐台里最后一条红烧鱼:“要这个!”
等谢铎打了饭菜往外走的时候,发现沈安途没有走远,就站在队伍最后乖乖等他,他一看见谢铎就说:“谢谢。”
谢铎眼睛里带着点笑意,问他:“你只会说谢谢吗?”
沈安途像是想反驳他,但是想了半天也想出要说什么,憋得脸都红了,好在此时周明辉已经找到了空位,在远处冲他们招手,沈安途忙不迭去了。
谢铎跟在沈安途身后,目光变得幽深。
内向、敏感、不擅交际,对于别人的友善只会手足无措地说“谢谢”,而这样的沈安途会在十年后变得外向、狡猾、长袖善舞,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漂亮的毒刺。
谢铎很清楚是什么改变了沈安途,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梦境”里能弥补多少,但这一次,谢铎希望至少能不要让他那么痛了。
4
开学已经有两个月,沈安途还是不爱说话,如果不是谢铎偶尔会拿数学题问他,他们大概一整天都不会有交流。
当初高中的时候,谢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比沈安途更爱安静和独处,但是现在不行,在尝过了沈安途天天粘着他撒娇的日子后,现在沈安途的冷漠谢铎一小时都忍不了。
不过好在这两个月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比如今天早上,谢铎发现传作业的时候,沈安途私藏了自己的练习册,一节课后才假装拿错了还给他。
还作业的时候,沈安途甚至都不敢直视谢铎的眼睛,这太明显了,谢铎心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
谢铎静静地看着前座的沈安途,看他被风吹起的柔软发梢,看他从衬衣领口里露出来的一小节白皙后颈,还有偶尔望向窗外的侧脸。
确实挺影响上课的,谢铎忍不住想。
物理竞赛的考试就在下周,谢铎期待了很久。
由于考试在外市,学校会组织大巴统一把学生送到考试地点,谢铎记得自己当初完全脱离了学校的统一安排,不仅没有跟车,也没有住统一的宿舍,但这一次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大巴出发当天,沈安途一个人缩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用帽子遮着脸,只要有人认出是他,就不会坐他旁边的位置,沈安途以为自己可以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坐到考试点,却没想到坐下来没过五分钟就有人占了他邻座的位置。
沈安途掀开帽子,明明前后左右的位置都是空的,是谁非要和他挤一起?
宽肩窄腰长腿,就算穿着校服也掩不住气势,是谢铎。
谢铎把行礼放上行李架,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沈安途旁边。
沈安途朝窗户缩了一下,表情不是很好:“前面三排都是空的……”
谢铎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我知道,我就想和你坐。”
他一句话就截断了沈安途所有后路,沈安途没办法,只能把帽子一拉,接着睡觉。
大巴很快发动,在车身轻微的颠簸里,沈安途昏昏欲睡,可突然肩头一沉,他吓了一跳,刚想挣动,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沈安途的脖子,把他按住了。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谢铎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吹出的热气全被沈安途薄针织衫下的锁骨接住了,他掌心的皮肤就贴在沈安途敏感的脖子上,沈安途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他要推开谢铎,但谢铎却说:“就靠一会儿,我晕车……”
他的声音确实比平时虚弱一些,沈安途犹豫了片刻后妥协了:“……要靠可以,但是你把手拿开。”
谢铎把手拿开藏进校服口袋里,他碾着手指,回味刚才指尖的触感。
沈安途的个子这时候还没有很高,大概只有176,只能到谢铎的下巴,谢铎靠在他肩膀上并不舒服,沈安途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他微妙地调整了坐姿,谢铎立刻觉得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