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自己的方式,强行中断了这被设定的悲剧。
“我不是西西里。”伊索的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异常清晰坚定,冷汗从他苍白的额头滑落。
西西里没能将诺亚从地狱里拉出来,他是愚蠢的,无能的,所以他们注定是个悲剧。
“那又怎么样呢?”西奥多站在天台边缘,他的笑容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释然,“我们面临一样的困局,aesop,大天使杀死堕天使,天经地义。这才是‘正确’的结局。”
“不。”伊索的声音依然固执:“我不允许。”
“为什么不呢?”西奥多向前又迈了半步,半只脚悬在虚空,他回头,眼中是深渊般的黑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你为什么要心软?aesop,你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灵魂的质问,“你对我,难道仅仅只是天使对天使正义的守护?爱,aesop,爱也是一种欲望!”
西奥多的目光扫过伊索的脸,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预言般的沉重:“这是个坏结局……对我们所有人而言。但我要奔向我自己想要的自由,哪怕尽头是彻底的虚无。也许……”他顿了顿,看向城市下方如深渊般闪烁的灯火,“你需要接受,某一天,我的死亡。它终将到来,无论是否由你亲手执行。这是堕落的代价,也是我选择的自由。”
“no——!”伊索的嘶吼撕心裂肺,他拖着断腕,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
但太迟了。
西奥多最后朝他露出了一个混合着解脱,挑衅复杂笑容,然后,身体向后一仰,如同断线的黑色风筝,决绝地坠入那片由人类灯火构成的,虚假的星河之中。
风灌入伊索的口鼻,他扑到天台边缘,伸出的手只抓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下方,遥远的城市喧嚣模糊地传来。
伊索僵立在天台边缘,断腕的剧痛此刻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冰冷的麻木。
西西里失去了诺亚。
伊索,失去了西奥多。
再一次。
伊索的身体冒出了一种陌生而尖锐的绞痛。
这是西西里杀死诺亚后的痛苦,也有属于他的,心脏像被无形的冰锥反复凿击,那是失去西奥多的余烬,即使理智在尖叫那是幻象,可痛楚也真实得刻骨铭心。
被愚弄的狂怒如同地狱的业火,焚烧着他的冷静自持,金色的眼瞳深处,风暴在酝酿,那象征着至圣光洁与力量的六翼,不再满足于虚影的舒展,而是狂暴地实质性地试图挣脱现实的桎梏。
纯粹的光在他背后疯狂凝聚,膨胀,撕裂空间的嗡鸣尖锐刺耳,整个建筑的墙壁,管道都在剧烈震颤,细密的裂纹蛛网般蔓延,光线被疯狂拉扯扭曲,仿佛这个小小的囚笼下一秒就要被撑爆,连同里面的一切,彻底化为宇宙的尘埃。
然而,就在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即将彻底爆发的临界点——
眼前的光影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面,瞬间崩解,飞旋,重组。
窒息般的压迫感潮水般退去。伊索急促地喘息,仿佛刚从深海中挣扎上岸。身体感知回归,触觉告诉他,身下是异常绵软的织物,带着阳光晒过的,虚假的暖意。
他躺在……一张床上。
这大概是第三个故事,游戏还没有结束,伊索已经开始厌烦了。
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温馨。
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一盏光线柔和得过分的吊灯,将整个封闭的空间笼罩在一种虚假的安宁里。
墙壁光滑无缝,没有门窗,像一个精心打造的,铺着天鹅绒的坟墓。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身侧,这时,才沉下他的理智。
西奥多就躺在他身边。
但这一次,他的红发长得出奇,如同燃烧的瀑布,铺满了洁白的枕畔,蜿蜒流淌到床沿。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睡颜宁静得近乎圣洁。
有些不一样,就在伊索冰冷的审视下,西奥多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眼睛,依旧是熟悉的金色,却像被精心打磨过的水晶,剔透,温润,盛满了初醒的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