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因为从未有人对他这样说过,没人教过,爱从未在他贫瘠的情感荒漠中生根发芽,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语言是苍白的。
行动是他唯一懂得的沟通方式。
在吉苍专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目光中,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达到顶点时——
沈驰飞动了。
他猛地凑上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力地捧住了吉苍的脸颊。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激起两人身体同时的一阵战栗。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沈驰飞将自己冰冷,干裂的唇,重重地印在了吉苍的唇上,
这不是深渊边缘那个冰冷,笨拙,带着毁灭意味的告别之吻。这是一个倾尽了他所有未曾言说,也无法言说的情感的吻。是迷茫灵魂对光明的渴求,是冰封之心对温暖的献祭,是背负着所有黑暗与罪孽的人,所能给出的,最纯粹也最沉重的回应。
他用这个吻,笨拙而用力地诉说着:我愿意,我愿意跟你走。
他在冰天雪地里,有个男人朝他伸出了手,他愿意跟这个男人走。
吉苍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驰飞唇瓣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能感受到那份倾注在吻里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点燃的孤绝与炽热。他等待这一刻,等待这个真正属于沈驰飞的回应。
下一秒,一种巨大得几乎要将吉苍淹没的狂喜和酸楚,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猛地收紧手臂,将这个吻他,交付了真心的男人死死地,用力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这个拥抱如此用力,勒得沈驰飞几乎喘不过气,却奇异地驱散了他骨髓深处的寒意。他僵硬的身体在吉苍滚烫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下来,仿佛冰封的河流终于迎来了春汛。
吉苍的吻并没有停留在唇上。他紧紧地抱着沈驰飞,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滚烫的唇,带着无尽的怜惜与珍重,如同雨点般,先是轻柔地,虔诚地落在沈驰飞沾着血污和汗水的发顶,带着安抚的力量,接着,是光洁却冰凉的额头,是微微颤抖,紧闭的眼睑。
最后,他的唇才重新回到沈驰飞有些红肿的唇瓣上。
这一次,是一个极尽温柔,缠绵而深入的吻。
他耐心地,细致地描摹着对方的唇形,撬开那紧闭的牙关,温柔地汲取着,回应着那份冰冷下隐藏的炽热。
仿佛要用这个吻,将所有的温暖,力量,承诺,都渡给怀中这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沈驰飞被动地承受着,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吉苍那铺天盖地的,温柔而坚定的情感,如同暖流冲刷着他冻结的感官,让他无所适从,却又本能地沉溺其中。
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像初学步的孩童,在吉苍的引导下,探索着这份陌生而令人心悸的亲密,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吉苍背后的衣料,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时间在无声的拥吻中流淌,门外深渊的咆哮,门内队友们压抑的呼吸,仿佛都远去了。
狭小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在绝望废墟中终于找到彼此,紧紧相依的灵魂,在无声地燃烧,交融。
直到窗外那永远笼罩着的令人绝望的浓重灰雾,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锋利的针尖,艰难地刺破了厚重的雾霭。
破晓将至。
“时间到了!”吉苍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他和沈驰飞一同下床,转向房间内所有瞬间睁开眼,站起身的队员,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我们要冲上去!”
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最后破釜沉舟的火焰。
“所有人,走!”吉苍低喝一声,率先冲向房门。
沈驰飞紧随其后,冰冷的杀意重新凝聚。
走廊里,警报依旧尖啸,红光闪烁,之前被沈驰飞屠戮的怪物残骸尚未清理干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吉苍一马当先,手中不知何时凝聚起一团跳跃的白色光焰,所过之处,试图重新聚拢的阴影和污秽都消失了,沈驰飞护在侧翼,骨刺无声地环绕,精准地清除着任何敢于靠近的威胁,队伍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硬生生在污秽的走廊中劈开一条血路,目标明确是通往楼顶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门就在眼前,却紧闭着,散发着不祥的金属光泽。
吉苍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沉重的防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