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穿越过街道,原本的商业街已面目全非,像是被蝗虫洗劫一番的田地那样荒芜。
“漏壶,”我思索着开口,“你知道花御为什么可以攻击我?”
“知道,但我忘了。”
“这才是羂索让你遗忘的部分啊……咒灵可以摆脱我的影响。”我喃喃自语,“确实叫人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如何做到的,但听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
就在思绪发散之际,神经陡然一紧,同时脑内警铃大作。
我猛地停下脚步,发觉地面已被一片浑浊漆黑的水淹没。
——是领域,几乎在瞬间得出结论。
这份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叫人不由得有些恍惚。
身体顿时僵住了,念头如同杂乱的丝线纠缠在一起。
“妈妈——好久不见——”嘶哑的女性嗓音从黑水中传来,粘稠湿润的黑色长发于水中缓慢浮现,随后飘起一颗头颅,紧接着,散发着恶臭的女性躯体于荡漾开来的波纹中徐徐上升。
“禁婆——”我定了定神,不得不承认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实,“原来如此,你没被祓除——”
“妈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诧异。”那嘶哑的声音幽幽开口,听起来略有失落。
“胡说,我可是惊讶了好一会,”我笑了笑,“是真人吗,不仅帮你摆脱了我的影响,甚至解除了契约……因为契约解除,所以我下意识认为你已经被祓除了,谁又能想到是这么个局面。”
“真要说的话,和祓除也没什么区别,当时我输给了它们,真人用无为转变在我的灵魂中混入了许多‘杂质’,多亏这份‘杂质’我的灵魂已经不属于咒灵的范畴了,所以和妈妈的契约也自动失效。”
“‘杂质’?”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
“可以理解为人类的灵魂。”它语气平静,很有耐心地解释。
说到此处,漏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想起什么。
我不禁皱起眉,质疑道,“将那种东西强行融入咒灵体中,难道不会被排斥吗?”
听起来就像是将两个不同的物种强行缝合,但理论上来说,即使行为上成功了,被缝合之物也难以活下去。
这让我想起来当年“加茂宪伦”的反人类实验,简直是如出一辙。
“当然会,起初甚至连维持原本的模样都做不到,完全是依靠着反复使用反转术式治愈自己存活,不过经过多次试验,真人最终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它顿了顿,“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所以真人找来了某些极恶之人的灵魂,因相性极度相似而兼容了。”
“真是污秽啊,你们这样还配称为咒灵?”漏壶哼笑着开口,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连人类都算不上。”
“对我们而言,东方秋是最大的敌人,现在的你不该深有体会?所以何必执着于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要知道,在新时代来临后,我们将成为新人类立于大地之上——对哦,如今你应该已经失去了这方面的信仰了吧。”
“那又如何,连自己的灵魂都可以背叛,实在虚伪!和那群人类又有什么分别?!”漏壶眯起眼睛,“说到底,当初就不该和羂索合作,他是一切矛盾的开端。”
“我知道,以你的状态,眼下怎么说也不会听进去的,不过无妨——其实真人也不并非完全信任羂索,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打算除掉东方秋。”它随即发出歇斯底里般地笑声,晦暗的目光望过来,“真叫人感慨啊,妈妈,自从脱离束缚后,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我对咒灵的内心想法没什么兴趣,不过禁婆必须得除掉,哪怕不是现在。
“说的也是啊,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叛了,既然不能老实为我所用,那么还是早点把门户清理干净得好。”
接过丑宝吐出的游云。
“妈妈……不,主人,”漏壶上前一步,伸出手拦在我面前,“请将这里交给我吧……那家伙实在太傲慢了,真是看不下去。”
“你行吗?”持着怀疑态度投下目光。
话虽如此,我自己一人恐怕也不太行。
这样的状态下,肯定无法轻易应战。不过既然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好当初留了一手。
——在京都时其实可以与漏壶当场达成契约,只不过那个情形下,契约生效后它会立即被动地进入虚空空间待命。
所以将契约约定在咒力解封后生效,这期间,自己身边等同于多一个打手。
“我会赌上性命战斗。”漏壶并未回头,只是用异常果决的口吻回答。
“不要呆在禁婆的水里,它能清晰感受水内一切动向,并通过黑水瞬间移动,避开它的头发,有腐蚀与麻醉的效果,会无差别向生物发动攻击,一旦被缠上,拖入水下,会进入另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届时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悄声叮嘱道,同时提前锁定了呆会方便离开黑水区域的楼房,禁婆领域还未彻底展开,但它属于开放式领域,事先逃离领域范围不太行得通,并且它的领域存在一个缺陷,那便是不会大范围改变地形。
定了定神,继续开口,“一会你去吸引它注意,我佯装逃走然后找机会靠近,给它致命一击——当然,前提是领域对拼你没有输的很难看。”
既然禁婆不再受我影响,那么应该察觉不到我的动向,纵使是在领域中,必中效果也得是捕捉得到对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