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离开是一定的,一年之期到了。
他当着沢田纲吉的面摘下了脖子上的红角挂坠,源于那不勒斯的这对所谓“定情信物”,不带丝毫犹豫、留恋地一把将系着这红角的红线扯下。
用近乎粗暴的手法,来彰显着仿佛就此断开这条命运的红线。
只是,在最后离开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
“明明,你知道这是一段不正常的、连爱的因果都搞反了的恋情,为什么当初还要答应我再延续一年呢?如果说在那不勒斯时你别无他法,好吧,算是被我‘挟持’的,但这里是你的主场,身边还有那么多护着你的同伴,就算我再怎么威逼利诱,你也完全可以……”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的丑陋与卑劣,但这是他少有地为自己的丑陋与卑劣而感到惭愧。
惭愧到,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被自己伤害到了的人。
然而,也就在那一刻,他听到了也许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话语——
“是啊,这些我都知道的,但我……还是想要试试。”
沢田纲吉用近乎祈祷的口吻,诉说着比苍穹中的这片月色更加动人的温柔:
“因为,不敢说爱的胆小鬼,是会让幸福溜走的啊。”
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同样也许此生都不会忘记这幕,因为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到太田於菟无声地流泪了。
而那绝对是一个谎言者的真实眼泪。
沢田纲吉也不记得那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那可以算作是他的失恋之夜吧,更是一个无眠之夜。
因为,他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封於菟提前留下的信,应该是打算在不辞而别后,用信上的话来向他道别的。
【并盛中学里许多人都说“废柴纲”是有些倒霉体质在身上的,起初我还嗤之以鼻,后来想想,这话说得其实很正确……沢田纲吉,遇见我,被我莫名其妙缠上,你简直太倒霉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倒霉到你这种地步的人!】
开篇就是这样的当头一棒,让沢田纲吉简直哭笑不得。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於菟写下这话时的表情。
【但是,对我来说,遇见你是我莫大的幸运。】
【我父亲常说,钻石要靠钻石来打磨,而我也终会遇到那颗与我相互打磨的钻石……我想,属于我的那颗钻石,也许就是你吧。】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何为爱人的能力、何为包容一切的爱,如果没有这种爱……这个世界怕是要完蛋了吧。】
【活着果然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浪漫啊,比如能够遇见你。】
【你会是一位出色的领袖,希望再会时,我也一样。】
……
“砰!”
又一次的,泡沫破裂开来,也让太田於菟瞬间惊醒。
和之前一样,不知是在看泡沫中的记忆,还是自己便是泡沫里的那个人。
而无尽的泡沫依旧没有停息,仿佛要将他淹没掉一般。
直到在这片泡沫中,那个与他对话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觉得,一个合格的领袖是怎样的?】
失忆第一百六十九天
一个合格的领袖应该是怎样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也是他一直在探索的。
沢田纲吉让他看到了一种答案,只是这个答案他可以汲取一些有价值的成分,却无法完全做到,因为他终究不是那样的人。
沢田纲吉就像温暖包容的大空,心中永远将守护同伴放在第一位,并且如其所言,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沢田纲吉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浪漫的理想主义者。
但他不同,太田於菟自诩是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他从不以感性因素来划分“同伴”“敌人”,或者说在他眼中并不存在“同伴”“敌人”,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那么任何人都可以是“同伴”。
所以,在他看来,所谓领袖就是权力的具象化,而合格的领袖就是有能力驾驭各种权力的人。
“想要稳固住权力,所需要的东西无非也就三样,官帽子、钱袋子、枪杆子。一个不被架空、不受各派博弈牵制的强人领袖,这三样东西缺一不可。前者是我最终要问鼎的目标,后者是具备一定实力后才有资格去染指的,至于中间的‘钱袋子’……感谢你让我从一开始就获得了先发优势,我不会让你在我身上的梭。哈成为你最失败的投资的。”
有着“迹部白金汉宫”之称的豪宅,欧式风情的私家花园里,竞选议员成功的太田於菟在和自己最大的“金手指”商讨着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