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已经进入了平流层,太田於菟也早已半平躺了下来,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连轴转的日程和高度紧绷的神经,此刻难得飞行途中的空闲,竟然一枕着靠背就睡着了。
虽然并没有做个好梦,甚至一觉醒来更累了。
“做噩梦了吗?刚刚你状态不大好。”
沢田纲吉是听到这边呜呜哝哝的动静,才走过来查看,正想着要不要把人叫醒,就自己从梦中挣扎着醒来了。
“是吗……”太田於菟缓缓坐起身,口吻带着淡淡的自我嘲讽,“我这样的人,做美梦的话,也太奢侈了。”
接着,看向了过道对面的座椅上,即使已经陷入了酣睡状态也依旧怀抱着诅咒娃娃不撒手的梦野久作,示意沢田纲吉去撸起这孩子的袖子,看看那手臂。
沢田纲吉闻言照做。动作很轻,尽量不让睡眠中的梦野久作察觉到。而接下来,入目的便是……
那本就因为常年在禁闭室里接触不到阳光而惨白的手臂上,一道道大大小小的伤痕更显得触目惊心,正常人看到后很难不因这些残忍的痕迹而心头一沉。
“脑髓地狱发动的先决条件,是他要先受到‘敌人’的伤害,这样才能对‘敌人’下达诅咒,但是如果敌人就是不做出伤害行为,要怎么办呢?那就让敌人发出被动伤害,比如在他的手臂上缠上刀片,这样即便敌人只是碰到他一下,伤害这个先决条件便可达成。”
语气毫无波澜地说着这些,而说到最后时,太田於菟终于无法再毫无动容,口吻变得连他也难以言说:
“知道想出这个残忍手法的人是谁吗?不是森鸥外,也不是太宰治……是我啊。”
此言一出,沢田纲吉惊异地看向太田於菟,不仅仅是因为这手法之残忍,更是因为:
“於菟,你的记忆……?”
“不,我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在梦里记起了一些片段,有些时候是会有一些记忆碎片以梦的形式进入我的大脑中。”
眉头微蹙,太田於菟诉说着刚刚的梦境片段。
【於菟哥哥,你看,我有按照你说的做哦,我都做了啊……你为什么还是要骗我……】
年幼的孩子举起那被刀片插得血淋淋的手臂,绝望地质问向他。
“不,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事情的全貌也许并非如此,或者……那有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呢?”
沢田纲吉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太田於菟摇了摇头,他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
他自诩当然不是一个本性残忍的人,但他是一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一切以目的为导向。
所以,当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
而这时,沢田纲吉也终于问出了自从了解到梦野久作的情况后,心头就一直对这趟旅程的抱有的疑惑:
“为什么会选择我一起走这趟呢?如果你的计划中,这趟行程需要发挥久作的能力的话,拥有绝对反异能力这一技能的那位,不是更合适吗?更容易防止久作失控暴走。”
“不行,不行,那家伙既当不了刺客、法师,甚至连肉坦都胜任不能,真战起来我还得拎着他跑路呢。”太田於菟连连摆手,拒绝那种绝望的场面,“况且,都谈不上预防,久作怕是光一见到那家伙,就要直接失控暴走了。”
到时候这个团队怕是还没出发,就要直接散架了。
“而且,没有比纲吉你更合适的了……你看起来就超会带孩子的样子啊。”
沢田纲吉:“……”
所以抓他来,是让他保镖兼保父的吗。
……
两个小时的航程,飞机便顺利降落在了礼文岛的一处小型官方专用停机场。毕竟这个岛上的常住人口不过几千人,普通岛民和游客进出小岛都要靠坐船。
一出机场,便感受到了北海道地区最北端海中孤岛的凛冽冷风,三人都不禁裹紧了衣服。
体质最差的梦野久作更是连打了几个喷嚏。
就在这时,身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暖意,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暖烘烘的,好舒服。
梦野久作仰起头,只见是沢田纲吉将一只手轻轻抚在了他的后背上,那只手就像能够燃起火焰一般,温暖却又不会灼伤人。
太田於菟也好奇地打量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彭格列家族大空火焰啊……
原来还能当便携式烤炉用?
然后,先是看看沢田纲吉空着的另一只手,又看向沢田纲吉本人,眼中明晃晃地传达着……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