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一个人若是长期处于这种情况下,正常的情绪也会变得收敛,我开始恐慌鸫也会变成这样的孩子。
麻生曾告诉我: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各种各样的罪孽,那些罪孽不会消失,只会在合适的时机显现。
所以,我的罪孽出现了
绫濑说:“这只是很普遍的……父母对孩子平常的爱意,夫人,这不可怕。”
不……这种情感从不会在我们家族中诞生。
我不会,我的母亲也未曾对我如此。
我应当是生病了,才会对我的罪孽产生爱意。
可是他那么可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树下读书的影子,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的丈夫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对食物产生感情。”
你算什么东西?
敢对我的孩子发表看法?!
我怒不可遏,太阳穴突突跳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身后断断续续追逐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生气,翻腾的怒意几乎快要冲破胸腔,我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旁人的主观话语,便萌生出想要将他挫骨扬灰的冲动。
因为这点,我开始无时无刻的关注起这个孩子。
我记得怀他的时候,我无所谓地坐在返回日本的飞机上,隆起的腹部令我有些不适,我撑着脸颊计划着待他出生后如何干净的处理掉这个婴孩,这个黏连着我血肉出生的孩子生起来竟一点都不费事,好像也不愿意给我多添麻烦。他多乖啊。
他出生的时候没有哭,我耳边听到了飞鸟掠过枝头的叫声。
护士问我:夫人,孩子叫什么?
我说:鸫吧,那就叫做鸫。
鸫是一种翅膀长而平,叫声好听的雀类鸣禽,以幼虫水果而食。
我后知后觉想,如果鸫问我为何要给他取这个名字时,我总要有解释的缘由。
可转念意识到,他终其一生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鸫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喜欢缠着院长问:妈妈爸爸去哪了,何时来接他。
他只会孤独的,寂寥的,沉默寡言地长大。
我想象不到,除了我有谁会爱他。
我想象不到,当他意识到自己生长的环境实际是个食场,他会怎样崩溃?
我更无法想象,他能否接受过往人生中有一个杀人食人的母亲。
我四下瞭望,目及之处孑是荒芜与恶鬼]
……
悟对着日记本发呆,他鲜少有对着某个物品发呆的情况。
他和白塬香子仅一面之缘,对话更是少到寥寥几语,他对这个如同黑泥般满怀恶意的女人没有什么好感,而在日记的最终他看到那句话:无论你是谁,去见见鸫吧,你会爱上这个孩子。
他想见见她口中的小鸟,说不定只是女人的执念,父母对于子女生来便带有温柔滤镜,将血脉相连视作独一无二的恩赏。如同受到了某种蛊惑,又或者是产生了反叛之意,总之他去了。
在熊本与鸫偶然相遇的那天,远不是他心中所设想的场景。但那惊鸿一瞥也足够令他心中地动天摇。这么说很奇怪,但他想不出合适的说法,只是这颗心,这具身体叫嚣着想要靠近鸫。
当鸫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注视着他的时候,他想和鸫玩各种游戏,不光是单纯的照顾游戏,各种恶念在脑袋冒出,冲击的神经突突突跳个不停。
鸫低头问他痛不痛的时候,他更想把另一个东西塞入鸫的嘴里。
他幻想的是拉灯后,漆黑的房间里他和鸫肩膀抵着肩膀,膝盖也不能弯曲,只能互相对视着,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色彩的温和游戏,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