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失败了。
赤坂冶痛苦地闭了闭眼。他开枪倒是不会有多少生理反应、没有肾上腺素过多飙升的情况,尤其他方才几个小时一直在守着等待远程狙击,状态必须一直保持稳定。
但这很不幸的,导致他此刻注意力偏移起来格外得快。他甚至已经异常发散得开始回想起最早、最最最开始的时候,太宰治有一次问他‘是不是有m倾向’。
他真是服了,他现在真要怀疑自己有没有那种倾向了——还是说这全是太宰治钓鱼的伎俩?毕竟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忍不住去想?可太宰治……也没理由对他用这种伎俩啊。
他真不是完全在自我攻略吗?
这等想法一出,赤坂冶简直刹不住自己的思绪了。他差点要从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失望的眼神、一路回忆到中间每一次太宰治冷戾尖刻的嘲讽、每一次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再到每一次对方略显不耐的拒绝、语气漠然的命令。
回忆是会被主观想法二次甚至三次加工处理的,添上滤镜之后,赤坂冶此刻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有点惹人烦、怎么想都觉得太宰治还没把他甩了完全是在图色——绝了,该说幸好最早太宰治就是想试试他这一口、如今也依旧没改变口味吗?从某种意义上讲真是太好……
等会,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他居然该是这个反应的吗?
赤坂冶恨不能给自己一拳、清空刚刚那一长串丢人的念头。但车上还有别人,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只能故作平静地把自己的四肢、头颅、跟面部表情都摁在原地。其他人看来这位外籍同胞只是在闭目养神、毕竟他在过去数个小时内一直保持神经高度紧张,而没人知道,赤坂冶实际上已经在脑子里开始左右互搏了。
他着实已经记不清、或者说不敢确定究竟哪个是真实状况了,也不敢确定他那些时刻对太宰治的解读究竟正不正确。他只能勉强确认自己那时当下的反应全是顺应他内心想法的。
……如果那时氛围真糟糕到这个地步,他不至于感觉不出来……吧?
赤坂冶有点迷茫了。
他一想起那第一条阴阳怪气骂他、第二条单单一个问号、第三条用最简短的几个字说‘看到后回复’,而后紧接着冒出来的红色感叹号,就不住地感到迷茫。
但如果太宰治真这么讨厌他,他过去对太宰治那种态度时,这家伙真不会翻脸吗?绝对会的吧?
所以究竟是什么情况?
赤坂冶只坚持了三分钟就有点崩溃了。
他恍惚片刻,刹停自己的左右互搏,认为自己完全陷入死循环了。
多想无益,他觉得自己该休息了。
以及……他现在好想他弟弟。
他弟弟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上课?在家里过得还好吗,有没有跟东寺出去玩,有没有跟他母亲继父和继弟吵架?还有……
卧槽,不说这个他都要忘了。
他弟还很讨厌太宰治。
……怎么又是太宰治?
赤坂冶要窒息了。
他又坚持了一会,终于是毅然决然放弃了休息这一选项。他睁开眼,眼神扫了一圈,随便挑了个话题就开始跟他的合作伙伴攀谈起来。
算了,就当是最大化利用时间了。
意识到自己此刻进入了诡异的亢奋状态的赤坂冶自暴自弃地想。
毕竟……生前何必久睡。
反正人死后,总会有大把大把时间安眠的。
074
赤坂冶在飞机上昏睡了几个小时,最终在午时前后抵达横滨机场。他坐在靠窗位置、从高空俯瞰横滨市区。
港口附近的五栋黑色大楼,再往侧是贫民窟、擂钵街,然后是擂钵街附近的骸塞。再往远处是中心区商业街,往侧边去的话是他惯常爱选的酒吧,旁边三条街开外有家靶场。越过这些,再往山上走一些就是他家。
——这是他生活了十一年的城市。
赤坂冶没带什么行李。枪械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走正常托运流程入境,是以他看着完全像是轻装上阵,无需过多等待,就从横滨机场顺利离开。
一下飞机,他就收到了同僚通风报信、部下惊恐的问候、以及首领直接打到他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哪怕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估计没什么好事。
啊,麻烦死了。
赤坂冶眼神放空了一秒,旋即谁也没回复,给弟弟发条消息后,就直接将手机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