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对她不是没有感情,但却为什么只用这种方式称呼她?不是‘他妈妈’就是‘女士’的,你不管她叫母亲吗?”
赤坂冶:“…………”
又被戳到痛点,赤坂冶微微抿了抿唇,才苦恼地说:“我也不想的啊。”
他不想承认自己如今已经能和太宰治讲起自己的私事了,正如他没办法承认自己居然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安全感一般。不是太宰治的异能,只是单纯的这个人——这个人陪在他身边会让他感到放松、会让他感到慰藉。
他们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健康。没有私人交集、不分享日常、说话点到为止,尽管有些夜晚积累起的交情,尽管他们生活中也有些能称之为互相迁就的地方,但说实话,也就到这一步了。赤坂冶毫不怀疑,如果某天、某次事件有能用得到他的地方,这个人会毫不迟疑地用他去填。该说幸好他能力有限、能做到的事实在不够多吗?
今天绫辻行人的出现无疑是再次给他提了个醒。是的,绫辻行人一句话点破状况,‘你是为了他这么做的’。这赤坂冶没什么好否认的,那件事本来就跟他无关,如果不是太宰治打来电话,他当然不会主动跑到政府机关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可他扪心自问,如果太宰治再次提出类似、甚至更危险的请求,他会不会去做?他……他还真的不知道。
哦多可怕,这才多久过去,他就已经成这德行了。
绫辻行人说他恋爱脑还真是没说错。他都有点受不了自己了。
……所以为什么要问他呢?赤坂冶有些苦恼地想。
被吵醒了、察觉他状态不好也无妨,就这样保持沉默,让他走掉不就好了吗?这样第二天他甚至不会想着去提夜里的事,太宰治也不用被他折腾一遭。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赤坂冶能清晰看到自己在一步步往前、一点点往那个不见底的深渊滑去,可他提不起一点抗争的意思。太宰治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有多少是真心的?他想达成的目的有多少最后没能达成?他把控人心的程度究竟到什么地步了?
他甚至敢任由自己被施暴到濒死、将命送到他手边,赌他一定会停手、会被迫承认他的重要性。如果这不是私人关系,而是在完成组织任务,那是个人都会夸一句好胆色、夸一句对自己够狠,可如果是在处理私人关系呢?支持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是能获得的利益真的足够、还是伤害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少?
……可他又能给太宰治带来什么?
太宰治做了许多过激行为,可赤坂冶没从他的举动中察觉到深沉的爱意。他只感觉自己跑不掉了,而他甚至不明白太宰治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
赤坂冶能察觉自己的想法迈过了一个转折点,而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
人的性命就是如此廉价,活着也是烂命一条。如果他身上真有什么他想要的,那就随他拿去好了。左右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赤坂冶垂眸,伸手将他面颊侧面的碎发捋到耳后。太宰治依旧轻轻阖着眼、舒舒服服地躺着,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自然而放松,眉眼间还残存着丝丝餍足之意。
那些杂乱的思绪被淹没在深水下、没有破开水面出头之日。赤坂冶只安静地、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低沉而平稳的声音里透着点点苦恼。
“我也不想的啊。”赤坂冶小声抱怨着,“但我前脚找人帮我做了身份、后脚就被她扫地出门了。她把我骂了一顿,然后叫我滚——她说我没给她尽到一个母亲责任的机会,就不准管她喊妈。”
“……”太宰治豁然睁开眼。
他猛地起身,凑近了去看赤坂冶的表情。后者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被逮了个正着。太宰治清晰看到他那些微小的、别扭的情绪,然后在与他四目相对后、迅速被掩藏起来。
太宰治眨眨眼,看着那人强作镇定的眼神,伸手去捧他的脸。
“你是不是笨蛋啊?”太宰治认真问道,“我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傻?”
赤坂冶:“…………”
他表情肉眼可见地郁闷了一点。
太宰治被他的固执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最早可是以最精明算计的一面出现在他面前的,怎么会越了解越相处、越觉得这家伙……其实有点笨?
“你跟她是不是关系还不错?”太宰治这么问道。虽然他觉得那位女士很难不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