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断片了,但再怎么断,也没法连一开始的事也忘记。在意识回笼的那一刻,昨夜模糊的记忆就袭击上来。他只记得烧心的高度数酒精从喉咙滚落,而后是太宰治那句模模糊糊的宣言,真切落到了他耳朵里。此后便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赤坂冶眼神乱飘,有点不敢想象自己意识不清时会做什么。
他对那样的自己也有些陌生。
耳边传来太宰治一声轻笑,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态度,慵懒暗哑的声音像带着钩子样,戳得赤坂冶愈发坐立不安。
“……真过分。”
他轻飘飘说了一句,哀怨的语气狠狠刺了赤坂冶一下。后者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此刻该愧疚惶恐还是该提高警惕。他条件反射两者都做了。
太宰治趴在他身侧、懒洋洋支着下颚,歪头打量赤坂冶。他多少有点失望,因为这人一看就断片了,不然按他的性格,这会儿绝不可能是这么平和的表情。
不过断片也有断片的好。
就像他说的,如果断片了的话,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收场了。为此,他决定再次放他一马,省得赤坂冶过早生出警惕。
哎,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太宰治心底闷笑一声,放柔语调问道:“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宿醉,感觉如何?”
赤坂冶脑袋还有些不清明,他努力捋着昨晚的时间线,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事实。然而这不过是无用功,因为他断片真有点太狠了——而且他对太宰治家实在很熟悉,他无法确认那些模糊的记忆是来自昨晚、还是此前某个不经意的时刻。
他又将视线挪到太宰治身上,而后者只维持着那有点哀怨又纵容的神情,泰然自若任他打量。他今天居然没穿睡衣,被单贴在他背部肌肤上。前天留在他胸口锁骨处的痕迹颜色淡化了些,除此之外,单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好像哪里不对?所以是哪里不对?
赤坂冶思考无能,最终放弃,选择老实回答太宰治的问题。他沉默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憋出来一句:“……难喝。”
是真的有点难喝。
高度数酒精的味道和纯酒精有什么两样?一口下去之后舌头都有点发麻,两口下去脑袋都懵了,什么风味什么酒香,什么跟什么??
他试过后才开始感到不理解:为什么织田中也太宰治都喜欢喝酒?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这反应叫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忍不住笑起来。
他想到某人昨晚黏黏糊糊抱着人不放手、再看看他今早委委屈屈抱怨酒很难喝,觉得跟平时比,这反差未免太大了一些。
“可爱死了。”他将下颚往前一搁,伸手抱了他一下,笑嘻嘻道,“你人设都崩塌了,现在完全变成纯情款了——还挺可爱的,多保持一下谢谢。”
“……”赤坂冶一瞬间发不出声音了。
成年男性被屡次夸可爱是个什么意思?而且有没有可能他比太宰治要年长。
赤坂冶试图恼羞成怒,但恼不起来、也不敢害羞,只能直挺挺躺了一会,梗着脖子表示,“可是真的很难喝。而且为什么酒量要跟纯不纯情挂钩?”
太宰治做出了绝对的人渣发言:“因为那样比较容易下手啊。”
开什么玩笑,我这些年都不喝酒也没见有人成功把我放倒——赤坂冶刚想这么说,就听太宰治理直气壮地接上下一句:“冶君,我下次可以继续灌你酒吗?”
“不行。”他立即回答。
“拒绝无效。”太宰治说,“除非你能说出昨晚你喝的都是什么酒,不然免谈。啊,小提示,虽然我不确定你记不记得,但你昨晚大概尝到了三种酒。”
赤坂冶:“…………”
他有心猜测,因为他记得中也送的是什么种类,而最后一种大抵是啤酒——度数很低,又不是清酒的感觉。所以他只需要猜中间那种就可以了。但,这样反而暴露他半中腰才断片的事实。
所以他欲言又止一番,还是闭上眼装死。
太宰治又开始笑了,甚至笑得有点打颤。他显然觉得赤坂冶语塞的模样很有趣,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下次我调酒给你喝吧,应该比较好入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