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双重奏中又多了呜咽声。
落雨就如同黑夜。
夜色遮盖视野,让人放纵、声色犬马;落雨遮盖声音,让人纵情嚎啕。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女生也分不清。
一把伞撑在她身边,她才意识到来了人。
噼啪噼啪。
有人踏着浅浅的积水而来,把中年女人接走了,而女人则把她的伞留在了女生身边。
应冲盯着那把伞,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聪聪啊,怎么又不撑伞,辣么大的雨内,看你淋的吧。
聪聪啊,婆婆看看,长这么大了唉。
她呼出一口气,白汽消散在水汽中。
天色已黑,夜色与落雨结伴而来。
哎!应冲,你不是去朋友家玩儿了?咋淋成这样!舍友开门后吓了一跳,忙喊:小赵拿个干毛巾过来!
应冲下意识提起笑,摆手,不用了,我们把伞丢了,故意淋雨的。
冲出来的小赵翻了个白眼,又回去了。
给你能的吧,感冒了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应冲抬手摸了下,发现自己的确在笑。
舍友看她略发白的唇色,真没事啊?
应冲还是下意识回:没事,忙你们的。
她说着进了卫生间。
舍友探头看一眼,小声说:我怎么感觉冲冲最近不对?
小赵往床上爬,还好吧,她不一直这样?要不你把我桌上感冒药给她拿一板?
行。舍友把药放应冲桌上了。
应冲自己从来不买药,衣服也总是很薄,夏天叠秋天的就是冬装。
问就是身体好,但她们分明见她生病过。
人家自己不说,她们也不好多管闲事。
第二天,应冲把药还回去了,笑着说:没事,咳嗽也不咳,留着下回流感你保命吧。
看着她如常的笑容,她们不再多想。
只是觉得她们这位本就清贫的学神舍友,最近似乎更穷了点儿。
应冲为外婆买了一块墓地。
她觉得自己等不到所谓的未来了。
她的魂飘到了另一头。
在那里,她还能看到外婆的笑容。
看到她唠唠叨叨,看到她想笑但又硬生生忍住,故作严厉地说自己,没说几句又忍俊不禁。
父母欠她二十一年的爱,外婆成倍赐予了她。
贫穷、饥饿、寒冷,这些现实的痛苦都被爱相抵。
她充满了力量,足够坚强、足够乐观、足够开朗。
那份爱至高无上,就连余韵也能让她维持笑容与体面。
所以当它消失时,她感受到的不仅是现实的痛苦,还有幻想的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