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坐在轿辇上的宫妃高高在上地伸出只手来挥了挥,轿辇落地,那只手掀开帘子,露出张浓妆艳抹的脸,陛下传父主进宫了吗?
小太监先恭敬地行礼,道:回容妃娘娘,部主已经在新德宫了。
林双抬眼看去,当年在锦瑟山见过一面的萨多阿莎,昔年的容嫔,熬成了容妃,样子没怎么变。
容妃视线在林双身上落了一下,秀眉颦起,但没说什么,带着宫人离开了。待走出几步去在轿辇上出声,问自己的贴身宫女:你觉不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眼熟?
宫女回过头去,林双正好拐入另一条宫道。
身形看上去是有些。
容妃沉吟片刻,道:你去查查,今日都有谁进宫了。
那头,小太监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宫门两侧的侍卫才放行。
林双在后面不冷不热道:公公好威风,没想到这宫中的侍卫放不放行不必回禀主位,而是看你脸色行事了。
小太监听此话吓得大惊失色,忙道:姑娘误会,是陛下的吩咐,为了让娘娘静养,嘉乾宫进出都要有陛下的允许。
林双似有若无地扯了一下唇。
进了嘉乾宫,林双便同到了自己院中一般,不过这院从外看冷冷清清,里面可热闹非凡。
外殿廊下立着一排宫人,人人面无表情,手中或洒扫或擦拭,皆是静默不语。穿过长廊到了内殿,跟前面也大差不差,不过内殿宫人都垂首站着,来了人也不敢抬头多看,整个殿中白日青天却没有一点声响。
掌事宫女和太监迎上来,迦音麻木地说着回绝的话,边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时声音卡在喉咙里,懵在原地。
领路的小太监悄声退下,林双轻一点头,二人差点扑通跪地,被林双一把抓住,问:做什么?
迦音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但看了看殿中宫人后还是没说出来,只道:林双姐,娘娘很不好。
寝殿门窗紧闭,日光落不进去,殿中昏昏暗暗,静悄悄的,从外看不见里面景象。
那身合体的凤袍如同长在了皮肉上,怎么也脱不去,沈良时精疲力尽,手中还抓着那几块碎片,双眼无神地摔躺在地上。
娘娘,迦音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道:有人要见您。
无非又是新德宫来给自己找不痛快,沈良时不作声地合上眼,侧身蜷卧,背对着门。
没得到她的回应,门外人急促地又敲了一次门,紧接着推门而入,脚步轻而稳地走近了,下一瞬一双手穿过她的腰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搂进怀里。
沈良时猝然睁眼看去,眉眼映入眼帘,林双只沉默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沈良时先猛地推开她,又抓住她的衣袖,难以置信地将林双整个人从头到脚地看了个遍,乍惊之后惧怕又漫上来,烫手山芋般松开手,撑着地往后退,不敢看她。
林双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压住她的衣摆,抓着她的膝弯不让再退,紧跟上去一步握住她的小臂,偏头问:你不肯见我,为什么?
我心昭然
你不肯见我,为什么?林双执拗地追问:你变心了?
沈良时不答。
心中怨我?
见她别开头,林双皱眉,伸手托住她的脸转向自己,还是真和他们说的一样,你要当皇后了,以后都只当皇后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变得幽幽怨怨,带着个欲擒故纵的钩子,尤是沈良时打定主意不再多看也不再多言,都忍不住睁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颤着眼睫问: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肯开口了就好。
林双将人抱起放在榻上,在榻边坐下,曲指蹭掉她的眼泪后回过头去,越过满屋的狼藉,才发现寝殿里还有四个宫女一直无声地等着。
她状若无睹地收回视线,高声让外面的人进来收拾。
林双空出来一只手解下帷帐,层层挡在沈良时和其他人之间,连自己也半遮半掩,能听见她在和迦音低声交代,具体说了什么却和她的脸一样变得模糊,似乎随时会离去。
沈良时抓紧她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嗫嚅道:林双
林双反握住她的手,挑开帷帐探进来,沈良时如蒙大赦,双手紧紧怀抱住她,将脸埋进她怀中,抽泣着反复喊她的名字,以此来确定当下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