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单抽剑出鞘,反握在手递出去,她接过时另一只手搭在林单手背上,同样送进去一道内力,师兄既然继任堂主,万万记得要好好商谈,不能让江南堂吃了亏。
林单视线落在她手上,轻轻点头。
眼见林双与朔风二人顿时缠斗在一处,沈良时和林似扶着邺继秋坐下。他整个人尤是浑浑噩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而另一头崔子坚和崔子毅将林散护在身后,当先开口。
林散既是我妹妹之子崔雁,也是我二人的外甥,往日也就罢了,如今相认,又怎有让他在外流落的道理?
林单道:崔雁是二位的外甥,但林散是江南堂的弟子,他杀了雪山山主,理应随在下回师门受罚。
崔子坚道:邺旺与他有杀母之仇在先,他为母报仇,有何过错?!
林单道:他如果禀告师门,或自行寻仇,当然没错,但他与外人勾结,对同门师兄弟下手,置师门于不义,这就是错,何况先堂主的死因,他尚有嫌疑。
他越过二人,看向林散,问:你自己说,你是崔雁还是林散?
剑出若银练,满雪为不世名器,林单的剑和它难以匹敌,灌入内力后铮然而鸣,二人你来我往数十招,俱是锋芒毕露,相比起来就显得先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看得旁人心惊胆战,统统后退数步,怕被漏出的剑气抹了脖子。
砰一声,连崔子坚和崔子毅都侧目而望,想看一眼结果,林单依旧盯着林散。
朔风被掼在地,抬剑堪堪挡住林双自高处劈下来一剑,他双手发麻,怀疑若不是满雪在手,只怕自己已随着剑断成两截。他心中惊讶林双内力之雄厚,原以为她先前受此重创,会实力大损,没想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恢复。
剑锋逼至面门,手上却突然一轻,林双收了手,拽着衣领将他提起来,给他片刻喘息机会后道:再来。
如此循环往复数个回合,朔风每每都输她一招,直到林双失了耐性,一脚踹在他胸口,朔风再爬不起来。
林双从他手中夺下满雪,居高临下地看他,不是你输我师父一招,是他只赢你一招。
她的身影恍惚和年轻时候的林声慢重合,同样的倨傲,同样的不将任何事放在眼里,也同样自以为是地点到为止,让人生厌。
弟子将朔风和江婴带走,林双手中的剑调转,眨眼自崔子毅身侧擦过,悬停在林散眉心前。
崔子坚转头瞪她,你这是何意?
林散从他怀抱中挣起身,一手还捂着胸口的,箭羽在他指缝中随他动作晃动,另一手握住林双的剑锋,问:师姐如今还要杀我吗?
他的视线和林双交错,向前膝行两步,林双退到林单身侧,剑还在他手中没抽回来,他决心合眼,道:师姐要杀便杀吧。
林单手搭在剑柄上,问:我代师父问你,你可知错?
林散道:罪徒林散知错。
好。林单手腕翻转,砍断那截箭尾,掉在林散手中,他收剑入鞘,看向崔子毅,道:诸位都听见了,林散为我江南堂弟子,当由师门带回自行责罚。
且慢!
一队精兵围住宫殿,为首之人披银甲、负重剑,手中高举一块玉令,阔步迈入殿中。
林小堂主,林散该交到哪儿,可由不得你一人抉择。
此恨绵绵
陛下口谕,林单继任江南堂堂主,于五月初五入京面圣,作乱者押解归京,静候发落,阻挠者视为同党,拒不从命,就地格杀。
段寻风将御令收起,对林单道:林小堂主,请吧。
林单手掌压在剑柄上,平静回望,迟迟不动。
段寻风道:林小堂主?
林单笑了一下,道:段将军来的晚一步,林散已然认罪,该由我们江南堂带回去自行处置,陛下若要责罚我治下不严,还请宽宽限几日,待料理完门中事务,自会入京请罪。
几名精兵收敛了邺旺夫妇的尸体,抬经段寻风身侧时被他拦下,掀起一角白布示意林单,如今雪山山主身首异处,一切说法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雪山山主多年来镇守有功,当由陛下为其主持公道,还他说法,不教功臣寒心。
他又看向崔子坚和崔子毅,道:自然,崔门主也要一同入京面圣,陛下不会有失偏颇。();